她摆摆手示意秦空空附耳过来,将声音压到最小。 “父皇中毒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秦空空脑中炸开,“怎会?太医每日都替圣上把脉,进出的饮食也经过层层把关,下毒之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绕过森严的守卫给圣上下毒,再说了,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我也觉得奇怪。”昭徳面色凝重,“太医来看了几回,都束手无策,父皇瞒着不让任何人知道,上次我经过寝宫,恰好打翻了宫婢端着的水盆,里头血汪汪一片,父皇见瞒不过才跟我坦白。” 她凑近秦空空,语气中有几分兴奋,“说不准,是身边人所为。” 秦空空见了鬼似的望着她,“公主怀疑谁?” 昭徳装作咳嗽两声,掩着半张脸,眼中闪出两道精光,“还能有谁,前段日子里父皇日日往鸾鸣宫跑,除了她还有谁?” 秦空空连忙捂住她的嘴,“好歹也是公主了,说话谨慎些,无凭无据的事不能乱讲。” 昭徳眼中泛起丝丝暖意,沁入心脾,她故意撇过头,不去看秦空空,“总之,你先随我去给父皇把把脉,先前你解了谢之珩的毒,想必是有两把刷子的,本宫信你。” 秦空空犹豫许久,还是随她去了。 含元殿内,只点着几盏宫灯,皇帝躺在殿中央的御榻上,两侧有宫婢跪着伺候。 老太监拿着拂尘缓步走上前禀告:“禀陛下,昭徳公主驾到。” 皇帝缓缓抬眼,眼下青黑一片,看得人心慌,“她来做什么?” 老太监的腰弯得更低了些,诚惶诚恐道:“随公主殿下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民间游医,老奴听说数月前荣安侯中毒,便是这位游医给解的。” “谢之珩中毒。”皇帝冷嗤一声,觉得有几分好笑,随后又想起些什么,闭上眼颇不耐烦地甩甩手,“让她们进来。” 老太监后退一步,“诺。” 片刻后,一袭百鸟毛裙出现在皇帝的视线中,他抬眼望去,望见自己那双颊嫣红的小女儿,不由得眉眼一弯,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 “昭徳拜见父皇。” 皇帝慈祥一笑,转而佯装怒道:“朕不是叫你别来了,过了病气怎么办!” 昭徳心中一暖,忧心道:“父皇染疾,做女儿的自然要陪侍左右,太医院那群无用的废物,竟这么久也查不出父皇的病因,真该革了他们的职,赶出宫去!” 这一番骄纵不讲理的气话反而逗笑了皇帝,皇帝已是暮年,膝下子嗣并不算多,因此更为重视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对昭徳也愈发疼爱。 “昭徳,这些年苦了你了。” 昭徳心中冷笑,嘴上却更加贴心,“儿臣能够陪伴父皇左右,已是莫大的福气,以往那些算不得什么。” “对了父皇,儿臣特意请了翟阳神医来为您诊脉,神医姓秦名空空,曾为荣安侯与淑贵妃诊过脉,对奇难杂症很有一套。” 昭徳故意不提中毒,知道皇帝疑心重,中毒之事万万不可外传,否则朝廷动荡。 皇帝颔首,算是允了。 边上的秦空空低头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搭上皇帝的脉搏,正专注时,皇帝盯着她素净的脸,突然开口:“你多大了?” 秦空空和昭徳心中同时一震,坏了,皇帝这一把年纪的,难不成还想体验一回牡丹花下死,往后宫纳新人? 秦空空头更低了些,心中咒骂几句,谨慎道:“民女早些年就已皈依佛祖,而后四处游历,如今二十有六。” 秦空空这话回得巧妙,悄无声息便断了皇帝纳妃的念头。 皇帝不知为何面色大变,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再度冷了下来,没有说话。 秦空空又察看了他的眼底,眉头揪在一处,沉声问道:“敢问陛下今日可有肌肉酸胀,腹中灼痛,心绪紊乱之感?” 皇帝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敬重。 秦空空后退两步,死死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帝明白了她的用意,面色阴沉地将所有下人屏退,目光向下投去,“神医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陛下中的是一种慢性剧毒,名唤荀刎,是由一种南边深山特有的苦刎藤汁液中提取而来,初服此毒时并无明显症状,但若连续服用半月,便会心脏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