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刚一进城,何淑婷便下了车,她给武骥磕了几个头,便快步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武骥回到府里,和父亲说了此次进京见到何苒和昭王的经过,以及在京城的所见所闻,父子俩谈了许久,又分析了最近的政局,武骥这才有空去见母亲。
自从幼子大仇得报,武夫人的身体便渐渐好了起来。
武骥把他从京城和晋阳买的礼物放到武夫人面前,武夫人夸奖了几句,忽然问道:“在城门口对你磕头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武骥一怔,果然,他娘的身体好了,精神头也回来了。
也不过两个时辰,城门口的事便已经知道了。
他说道:“哦,那是路上救下的一个女子,她父母已逝,兄长要把她卖掉,她从家里跑出来,我就顺手救了,把她带到了榆林。”
武夫人不悦:“这种事你就不该管。”武骥见母亲不高兴了,连忙陪笑:“当时您不是没在吗?也没人给我出主意,我脑子一热,就出手管了,再说,那女子也没有缠上我,人家就是给我磕了几个头而已,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再见面了,您就放心吧。”
武夫人冷哼一声,长子从小就在军营里,不知内宅里的这些事。
“娘是担心有人居心不良,想要趁机接近你,你爹一心想与何大当家联姻,娘也想过了,即使咱们娶不到何大当家,你的亲事也不能草率,娘定要给你找个真心对你好,又能有利于武氏的女子。”
听到母亲又提起与何苒联姻的事,武骥哭笑不得,他对何苒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他有自知之明,除非他杀了新帝,用新帝的人头做聘礼,否则,这亲事,没得谈。
难度太高了。
他若是真有那本事,杀了新帝他让他爹当皇帝不好吗?
至于母亲说的与其他家族联姻的事,他懒得去想。
身为武氏宗子,他从十二岁就知道,他的亲事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武氏,以及武家军。
武骥又和母亲闲话了一会儿家常,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自从父亲起兵之后,武骥便很少会留在榆林,尤其是武东明受伤之后身体大不如前,武骥代替他行使兵权,能留在榆林的时间就更少了。
这次他回来,也只计划在榆林住三天,三天之后,他便又要走了。
武骥并不知道,他的解释并没有令武夫人释怀。
武夫人生了三个儿子,现在只余下两个了,她对两个儿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她不相信儿子救下那个姑娘是偶然,她怀疑那姑娘是故意接近自家儿子的。
武夫人暗中让人跟在武骥身边,只要那姑娘出现,绝不给她接近武骥的机会。
可是直到三天后,武骥离开榆林,那个姑娘也没有出现。
武夫人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武骥离开榆林了,肯定是那个姑娘不知道,以为武骥还要在榆林住些日子,所以还没有出手。
接下来的一个月,那个姑娘仍然没有出现,而武夫人派出去寻找的人,也没有找到那姑娘的踪迹。
榆林很大,人口众多,而那姑娘,说实话,除了武骥,没人知道她的相貌,那天在城门口,看到那姑娘的人也只是匆匆一瞥,有画像都不一定能找到,更何况连画像也没有呢。
时间一久,武夫人渐渐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京城,何苒收到了桃姑送来的密信。
何书铭死了!
根据现场路人的口供,杀死何书铭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杀人凶器是一把剪刀。
那个姑娘是何淑婷。
证据就是同一天,何淑婷与何书铭一起离开善堂,再也没有回去。
桃姑已经将此事压了下去,此案由惊鸿楼接手,全面封锁了消息。
根据惊鸿楼的调查,何书铭很可能是想把何淑婷卖掉,何淑婷对他早有防备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剪刀,两人争吵的时候,何淑婷杀了他。
桃姑已经派人暗中寻找了,可是没有找到何淑婷的下落。
何苒没想到何书铭竟然去了晋阳,而且还死在何淑婷手上。
何苒给桃姑回信,让她派人看顾何书桥,至于何书铭和何淑婷的事,不用隐瞒,告诉他便是。
何苒听小梨说过,何书桥品行端正,是一个健康向上的孩子。
何苒让桃姑对何书桥的看顾,只是远远的。
何书桥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在善堂里跟着先生读书,每隔一天去武功师父那里学武,做完功课便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给自己赚钱买笔墨纸张。
那天,善堂里的管事找到他,和他讲了大哥和二姐的事,他哭了。
他恼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出去,如果他没出去,决不会让二姐跟着大哥走,大哥没有机会卖掉二姐,二姐也就不会杀他了。
他明明知道大哥没安好心,可他却还是没有护住二姐。
他读过书,他知道哪怕是大哥罪有应得,二姐杀了他,还是有罪的。
所以他希望二姐跑得越远越好,高婶子屋里供着菩萨,何书桥趁着去帮高婶子收拾屋子的机会,跪在菩萨面前,求菩萨保佑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