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望宁一下子就慌了神。 怎么会? 她几步扑到了宜太后的榻前,白天的时候不是说已经解了毒,清醒过来了吗? 怎么还会是这个样子? 宜太后现下已经是满身的虚汗,前几日在平安阁中的毒已经让她几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整个人瘦了很大一圈,甚至连本身并不突出的颧骨,此刻也高高的显着。 如果说当时在平安阁的时候,宜太后尚有余力,能够对着望宁掩饰一二,那如今的她便已经是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她的嘴唇发白,眉头疼得紧紧交缠着,眼睛半睁着,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阿姐……”看到望宁之后,她紧紧抓住了望宁的手,“阿姐……” 宜太后似乎是想扯出个笑容,可最终也只是嘴唇动了动,声音也只比呼吸声稍大了一些,“我好蠢啊。” 她的瞳孔一动不动,“我好后悔啊,阿姐。”如同将行朽木的老人,可拉着望宁的手力气却出奇的大。 “对不起……我错了。”说着话,眼泪竟从眼尾往下掉,“阿姐,对不起。” 她到最后便始终只呢喃着这么五个字,一双手紧紧攥着望宁,甚至给望宁手腕上都掐出了一圈青紫。 望宁被她这副说遗言的模样吓到了,硬是整个人都僵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姜衍。 她猛地回头去找自己下意识里认为的罪魁祸首。 自己一定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让姜衍猜到了她的计划,才有所准备,给姨母下了毒。 或者……这就是姜衍设计的一个圈套,早上说姨母体内余毒已清的消息只是姜衍授意有意在她面前放出了一块肉。 目的就是为了看她是不是已经成了一条乖顺听话被拔了毒牙,乖乖躲在洞里的蛇。 她怎么能那么傻呀?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上套啊? 姨母的身子哪里还经得起再这么折腾? 望宁眼眸之中蓄满水光,在一片波光粼粼的迷糊之中,她看见了信步闲庭,背手而来的姜衍。 微挑着的眉眼,似有嘲弄意味的眼神……那一瞬间,似乎就连他脖颈只见被她划伤而沁出的血珠都在望宁的痴心妄想、自不量力。 然而望宁早已顾不得这些,她起身想去抓着姜衍的袖子求情,却因为大惊大骇之下腿脚失了力而跌坐在地上,只抓住了姜衍的衣摆。 一时之间好不凄惨可怜。“我错了。”她红着眼眶,微仰着眼眸看着居高临下的人,“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了。” “……你原谅我这一次”声音似有哽咽之色,她几乎已经要伏到地上给姜衍磕头,“你放过姨母好不好?” 可姜衍似乎还是很生气,大概是想着借着这个事好好给她立一下规矩的。 他猛得后退一步,将衣摆从望宁的手里挣脱开来,声音比院外呼啸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宜太后身上的病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 新帝蹲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再加上之前冷宫里的毒太狠了些,让她伤了根本,以后便只能用药材滋补着,孤也没有办法。” 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没有看望宁的眼睛,边说着还边去扶望宁的手臂,似乎是想把人拉着站起来。 望宁任他动作,同时迟钝的处理着自己听到的所有信息。 他说这毒不是他下的,又说姨母以后都要靠药材滋养着…… “那……那你救救姨母。”她猛然扑进帝王怀中,“你救救她!” 她抬着头和姜衍对视,“你不是想让我叫吗,我会……我可以学!” 未满二十的少女眼眸灰暗,连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了。“我都可以学,你想听什么都可以,你救救她,只要你救救她!” 眼泪在她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夺眶而出,此刻望宁便是再也忍不住,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 母亲,外公,父亲,她亲眼看着自己挚爱的这些人一个个离自己远去。 如今这世上唯一算得上她的亲人的,就只有一个姨母了。 她只有一个姨母了。 她不能失去她,什么都行,怎样都行,只要姨母活着,她都可以! 月亮西沉,月光朦胧的照进寿安宫,在一片细碎温柔的光里,一直没说话的新帝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望宁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声音微低,声线拉长,“我会救的,你别哭了。” 她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