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重重疑惑,张宜跟着姜维到了汉中军。 大将军并未与她并肩同行。她纵然满腹心事,也没有机会对大将军旁敲侧击。 张宜此行以替张太守巡军的名义。身边只带了一个奴婢。 这个奴婢虽然其貌不扬,可出身却不简单。她是张宜四处探查才找来的一个青楼女子。此时已经嫁做人妇,又被张宜花了一笔钱买到身边当奴婢。 张宜自然不可能替大将军洗脚。要为大将军洗脚的,正是这位婢女浦氏。 一行人一大早便抵达汉中军。姜维片刻也不耽误。刚刚抵达军中,就检阅六军的战力。 张宜也跟在他身旁,不时地品论着军务。张宜从小就跟在军中衙中,对军事颇熟悉,评论起来倒也贴切。 姜维偶尔点头附和。甚少开口与她交谈。倒是对各军将领十分重视,事无巨细都要问个明白。 “军中有多少羌人?”姜维问西路军的将领。 “这……”那将领不知为何,左顾右盼而不作答。 张宜心中有数。这个将领是她父亲的门生。平日里爱酗酒,根本不懂治军。全靠他手下的部将替他管西路军。 张宜清了清嗓子,冲着那将军身后的一个护军模样的人说:“你来说。” 那护军走上前来,抱拳行礼,正要发话。 姜维面沉如水:“本将军问你吗?” 那护军心胆俱寒,话也不敢多说,连忙退回西路军将领身后。 张宜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那将领身上酒气冲天。本来很心虚,见姜维如此穷追不舍,加上在汉中军闲散惯了,酒劲上头,干脆站直了腰板,大大咧咧地说:“方才那护军就是管那些羌贼的!大将军不好好询问,反倒斥退他。是什么道理?” “羌贼?”大将军神情莫测,语气平缓地重复了一遍。 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听在那将领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他宿醉酒醒了一大半,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蜀军连年征战,为了补充军力,常年引入西羌族人。西羌人虽然勇武,摆脱不了蛮夷身份,总有蜀将会欺压羌人。 而眼前这位大将军,正是联合羌军的缔造者。 当着他的面提及羌贼二字,无异于自寻死路。 张宜和他身后一干人等,都知道这个关节,脸色更难看了。 那将领是张太守的门生,和张宜十分熟悉,他哀求地看向张宜。 都说这位太守的掌上明珠被大将军垂青。就希望她能救自己一命。 张宜心中沉重无比,但不得不排解此事。这将领是张太守保荐的,如果大将军要追究,便会查到她父亲头上来。 虽然父亲也不会因此背负罪名。但终究是让父亲颜面无光。最重要的是,大将军也会看低汉中,知道汉中苟且之事。 还需想办法分散大将军的精神。 张宜脸上挂起温婉大方的笑容。她对大将军说:“大将军。我汉中与西羌交好。羌人常来此地营商和歌舞。正巧汉中军也不少西羌人。我一向有志于汉羌相融,方有利于国家。不如趁着大将军在此,办一次汉羌盛会。歌舞游戏,让军中的汉人和羌人共襄盛举,消弭隔阂。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这莫不是若愚的主意?张宜如何得知?张宜又如何知道姜维曾对这个主意大加赞赏? 姜维神色自若,心里已然锁定与张宜私相授受的可疑之人。 他只在剑阁军中与众将领商议过此事。 而当时在场、且随他来到汉中的,只有跟随他左右的刘将军。 姜维冷眼瞥过刘将军。 刘将军此时正在姜维身前当护卫。他也听见了张宜的计策。但他并未多想。此事是他无意中随口透露给张宜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连他自己都忘记剑阁军中商议过类似的事。 他甚至在心中不以为然,认为羌人根本不配什么盛会。张宜为了讨好大将军,做得太过分了。 刘将军早就把姜维要办汉胡盛会的初衷忘到九霄云外。或许,他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 姜维何许人也。即便张宜万般掩饰,姜维仍然立刻识破,她是从刘将军口中得知了姜维有意让胡汉共融,才能一心为大汉作战。 他无声地瞟了她一眼。看不出是褒是贬。 张宜将这个眼神视作是另眼相看。又兴冲冲地数了一遍,她将如何安排歌舞和游戏。 言语之中都在透露着她对汉中与羌地的熟悉、掌控。 姜维听着,微微皱眉。末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