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汗。她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休息。 一边扇风,一边用袖子擦汗。劳作让她白嫩的脸上现出潮红,像诱人的桃花色。 “我以为你也……亡于那场战争。”张文低声问起。 “啊?差一点。后来被蜀军当阵亡士兵抬回来了。”崔若愚拿出水袋喝了一口。 她喝完要把水袋放好。正好撞上张文的视线。 张文的眼神很……不打算客气。 崔若愚只好把水袋递过去。张文接过来喝了一口,又还给她。 崔若愚收好水袋,心里也纳闷:这是渴还是不渴? 渴的话,怎么就喝一口?不渴的话,怎么盯着她,不给他,他还不罢休? “醒来后为何不走?”张文又问。“剑阁不容易。” 崔若愚叹了一口气。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张文也不催促。 良久,崔若愚才黯然地说:“很累。本来想就随司马师阵亡也罢。可是他不在我身边。我还得回洛阳去。临死的时候,好像看见司马师。他要我不能偷懒。我就醒过来。阴差阳错到了剑阁。” 崔若愚精神又振作起来,站起来神清气爽地说:“既然老天让我到了姜维的大营里,我不做点什么,哪里对得起老天!所以……我就一直在蜀军中,想办法谋害一下姜维。” “怎么害?”张文似乎很有兴趣。 “我还没想到。本来想让他和杨曦月这个大祸害结成夫妇。啧……可能老天不喜欢我这种战术,那碗下了药粉的汤,唔,只有我喝了。”崔若愚脸都红了。 张文一直僵着的神情,有些松动。他看了看天,没说话。 他跟着司马师数月,很清楚崔若愚是个什么人。他当初也怜惜喜欢她,只不过…… 一直以为她已经阵亡。想不到竟然在黑夜古道旁的溪流中,又遇上了她。 还迫不得已地欢爱一场。 “你从何处取得的药粉?”张文不太相信崔若愚能在蜀地买得到宫中秘物。 “不是我的。是杨曦月的。她本事真大。我哄她给姜维添乱,她就有本事让姜维乱成一团麻花。”崔若愚对杨曦月又是鄙视,又是赞赏。“作为魏军副将,我很高兴看到杨曦月这种大魔头。但作为蜀军,——真倒霉。” “你怎知姜维乱?”张文本来看着天边的霞光,听崔若愚说姜维,偏过头问她。 “我之前骗杨曦月,说姜维在外面有女人。杨曦月听了,现在拿着圣旨到处抓人,她那张嘴那手段,让剑阁上怨气冲天。可想而知,姜维必然心乱如麻。此时在大帐中,气得发抖,不知所措。甚至可能在求杨曦月饶恕。”崔若愚颇有自信地分析。 张文笑了笑。没有接着说姜维,反而说起了崔若愚:“杨曦月不好相与。想杀姜维也不容易。你如果不是细作,我送你回洛阳。” 他曾经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如果有机会,他希望她能远离这一切。 “不必。我会小心的。”崔若愚轻声说:“如果连这点事我都办不到。回洛阳也是被人欺负。” “你想怎么杀?”张文似乎来了兴致。问崔若愚的杀人计划。 崔若愚想了想,抽出匕首,狠狠地扎进树身。 没扎进去太深。不过气势很惊人。张文看了看匕首,又看着崔若愚。 不料山中刚下的雨,全积在树叶上。崔若愚这不大不小的动静,震得树叶上的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滴。 崔若愚尖叫起来,但她第一时间不是护住自己,而是手忙脚乱地去帮张文护住头顶,以免被雨水浇湿。 毕竟是她造的孽。不能连累了张文。 还没等她伸手,张文蓝色的袖子已经无声地挡在她头顶。 她免了一场大水灾,但也有不少水珠挂在额头碎发和眼睫毛上。 张文的须发和衣裳上倒是湿了一大片。 两人看着彼此有些狼狈的模样。愣了一下,都忍不住笑起来。 “哈哈是我太傻了。对不起对不起。”崔若愚笑着,帮他擦了水珠。 张文也在笑。笑声清爽。这张脸舒展开来,原来这么好看。 “你笑起来可比板着脸好看!以后多笑点?”崔若愚笑吟吟地说。 “你也是。”张文和她对视一眼,眸子几乎能感受到她眸子带来的悸动。好像互拥带来的触碰。 看着眼前人湿漉漉的样子,两人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