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建康城。 “叔父,您这是怎么了?” 谢玄奔回乌衣巷,谢氏满门戴孝,病床上的谢安已经骨瘦如柴,形容枯槁。 “遏儿啊,老夫当初在东山接到圣旨,梦中曾得一兆。你可知是什么吗?” 谢安撑着病体笑着对谢玄问道。 谢玄摇头。 “我梦见辰星明亮,不一会儿,一轮烈阳从东边升了起来。 咳咳。 我以为自己出山就是大楚的烈阳,必能再次重振华族,北复中原一统天下。到时候我就再回东山隐居,悠游林下,纵情山水。 咳咳。 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我不过是那颗辰星,当旭日东升时就该隐去。 咳咳。 该是我落幕的时候了。” 短短一句话,谢安停顿了三次。 “叔父。” 谢玄的手微微颤抖,眼眶中有泪光闪动。 “吉时已到,大将军启行~” 院中司仪的声音传来,到了谢石灵柩出门的时候。 谢安看着谢玄道:“去送送他吧,我也快走了。告诉他,让他等我,过几天我们兄弟一块儿行动。” “叔父,孩儿离不开您啊。” 谢玄闻言失声痛哭。 谢安抬手拍拍谢玄的手背道:“傻孩子,已经是做祖父的人了,怎么净冒傻气。去吧。” ...... 谢石去世了,这位在淝水之战中名义上的统帅,享年六十二岁。 前半生贪婪无度,后半生国家柱石,太学博士范弘之故此结合其淝水大功及贪婪的恶行而建议谥为襄墨公。 但是朝廷只取彰显其功勋的“襄”为其谥号,谥为襄公。谥号南康襄公。追赠为司空。 谢石的灵柩一路沿着南篱门出城,下葬于建康城南,与大哥安西将军谢奕,四哥散骑常侍谢万长眠一处。 “中天悬明月,前军落大星。名垂青史。”--刘裕 刘裕的二弟刘道怜将一副雪白的挽联送上,谢玄的眼中更加暗淡。 丧礼结束,谢氏子孙再次回到祖庙,将谢石的灵位请上神台。 谢石的儿子,继承了南康郡公爵位的谢汪向众人躬身拜谢。 就在这时,一位仆人匆匆奔来,哀痛道:“三老爷,去了。呜呜。” “父亲!” 听闻噩耗,谢琰拔腿就跑,急忙奔向父亲的卧房。 “噗!” “父亲!” 谢玄吐血,身旁的谢涣急忙搀扶。眼见谢玄鼻息微弱,谢涣大声道:“医官!!!” 在场的谢氏子弟顿时慌乱,先将昏迷的谢玄搀扶,然后奔向谢安的卧房。 “父亲,您可别吓我啊。” 谢玄房内,谢涣看着医官摸脉,焦急地来回踱步。 医官细细查看了谢玄的病情,然后看向谢涣道: “大人,幼度先生只是心气郁结,初闻噩耗咽喉受损。一口瘀血喷出,现在已无大碍了。” 谢涣看谢玄依旧昏迷,不解道:“那我父亲怎么还不醒呢?” “睡着是好事,正好休养神息。幼度先生这段时间神色憔悴,必然是劳累过度,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我这里有个方子,请大人照方抓药,每日早晚各一次。连服三日,受损的咽喉即可痊愈。” 除了房门,谢涣立马拱手道:“好,那多谢医官了。” “不敢。下官分内之事。” 医官赶紧还礼道。 ...... 青州城,刘裕正在城外迎接一位熟人,王谧。 “稚远兄,你怎么来了。快请。” 王谧看着如今三品官带的刘裕,面带笑容道: “三五载之前,贤弟与我同游丹徒,没想到如今已是上州刺史了。” 刘裕迎上去笑道: “稚远兄你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当初挨了揍嘛,自然要找个地方吃饭。正好碰上你这位救命恩人,一事不烦二主,正好蹭一顿。” 王谧摇头失笑:“哈哈,德舆还是这么实在。” “那必须的,我就是一个织席贩履,没什么可避讳的。更何况稚远兄当面。” 刘裕应了一句,笑着伸手道:“快请,城外风大,咱们入内再叙。” 一进城门,王谧就发现了青州城的不同之处,城墙两边民夫们正在夯实地面,号子声喊得震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