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几乎总揽宫务,外头的大臣们也没有人说什么。
皇上既放着个空架子的皇后,那便放着好了。
况且谁都知道,皇后病成这个样子,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待皇后去了,皇贵妃便是后宫最尊贵的。
七阿哥又是皇太子,那么皇贵妃迟早是要被立为皇后的。
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了,胤禛不能不饮这杯酒。给皇后最后的体面。
胤禛饮了,而后皇后又敬年姒玉,皇后敬酒,年姒玉自然不能饮酒,但那一盏果汁,也是胤禛替年姒玉饮下了。
皇后体力不支,敬酒后不久便坐不住了,胤禛便让人送皇后回去了。
大宴上,胤禛喝了一些酒,晚间在年姒玉这儿安睡就有点早。
年姒玉怀着身孕,这会儿有孕了精神还是不错的,跟怀着福綬的时候差不多,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夜半有些口渴,又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竟醒了。
她也没有逞强要自己下去倒水,预备着叫了守夜的烟绒来。
结果一转身瞧见身侧胤禛,倒是将她吓了一大跳。
胤禛口鼻流血,竟在她身旁昏睡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是一种昏迷的状态。
年姒玉探他鼻息,还是有气息的,只是这气息太过于微弱的。
年姒玉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
胤禛这个样子,绝不可能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必然是外界给了他什么刺激,才让他会这样。
那个十三年,一直在年姒玉的心里紧着那根弦忽的就动了。
她一直以为,要到雍正十三年,胤禛才会遇到某个‘意外’,才会触发危急生命的事件。
可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未必就要到雍正十三年的。
因她来了,又有了福綬,福綬又被册立为皇太子,这一切都变了,既定的一切也都变了,那这个为什么不会变呢?
现在就是变了。变的提前了。
内室的动静惊动了烟绒风丹,年姒玉让姚黄魏紫也来,四个人一进来,瞧见皇上的模样就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
年姒玉还算镇定,她想通了,这心里头就没有那么慌了,她让魏紫出去走一趟:“悄悄去请一趟太医过来,先不要惊动任何人。”
首先要确定胤禛是怎么了。如果只是中毒,身上没有什么别的问题,那么她想,她是有办法救胤禛的。
魏紫忙去了,年姒玉又让另三人将她的小牡丹搬到跟前来。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另外最小的那颗小花苞,却不似从前的触感。
再一瞧时,那小花苞竟慢慢的在开花。年姒玉心里就更有底了。
这孩子不是三个,这第三颗小花苞也不是预示着她会有第三次生育的。
太医来的很快,见到胤禛这样,太医院的院判也唬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给胤禛诊脉。
太医说:“回禀皇贵妃,皇上应是中毒了。这毒臣一时看不出什么。但毒性很重,若不解毒,皇上毒素入心,大约只需要五六个时辰了。”
千头万绪,几个人都是满心的慌乱,六神无主,全都指望着皇贵妃拿主意。
年姒玉叫太医:“你能不能瞧出来,这毒是什么时候中的?”
五六个时辰,也即是说,到了天亮的时候,若胤禛这里再得不到解药,毒性任由发作的话,胤禛那会儿就会没了气息。
太医已是满头大汗,诊脉许久,又验看许久,才与年姒玉说:“大宴之上,皇上就中毒了。”
想要胤禛性命的人,就是在大宴之上动手的。
今年的中秋宫宴,是年姒玉一手操办的,没有假手他人。可这个人还能在宫宴上这样下手,说明这人绝不是普通的人。
不会是奴才下人们动的手。
想要了皇上的性命,必是皇上薨逝后最为得利的人。
胤禛死后,福綬登基为新帝,可福綬年幼,纵然年家势大,也未必不会被年纪大些的阿哥谋夺。
钮祜禄氏,弘昀、齐妃,弘历,尤其是皇后,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年姒玉想,皇后在宫宴上的敬酒,现下来看,问题大得很。
这毒不在大宴上发作,就是不希望在场的人都被牵涉其中。到了晚上才发作,就牵累了年姒玉。
说不准还能扣年姒玉扣年家一个谋害圣躬的罪名。这人是好狠毒的心计。
若非年姒玉有所持重,恐怕这一关就真的过不去了。
允祥今日也吃多了酒,胤禛留了他,他也宿在园子里。
年姒玉叫魏紫:“去前头,悄悄将怡亲王请过来。你也不必和他细说什么,只管请了他来就是了。这会儿怕也不可能不惊动人,谁瞧见了都无所谓,只管先将人请来。”
魏紫答应了一声,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