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无奈谢过,低头问寂风,“你又自己偷偷摸摸上街了?子秋姐姐又偷偷给你银子了?”
寂风年纪还小,在云州的时候倒还好,庄子附近的老百姓都认识他,也友善,此处却不同。姬无盐就是担心他太跳脱不知危险的存在,才勒令收缴了他的钱罐子,如此,他若是要上街,便也只能找子秋或者自己。
总好过一个人瞎跑。
“小鸢它要吃小鱼干儿。”寂风低着头小声说着,大抵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让自己很没有面子,就轻轻地拽了拽姬无盐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解释,“子秋姐姐说,小鸢这几日吃不下饭,我想着我不爱吃饭的时候,就是想吃零嘴的时候,所以……”
说着,晃了晃姬无盐的袖子,软软地撒着娇,声音很低,“姑娘,莫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也没有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坏人呀!”晃着袖子的动作稍稍顿了顿。
姬无盐没注意到,只仔细叮嘱着他不能再有下一次,才让寂风自己出去玩了。
然后才注意到宁修远的奇怪之处……宁大人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也不进来,就这么站着。连带着身后席玉捧着个老长的匣子也只能等在外面。
姬无盐寻思着自己似乎没得罪这祖宗,自打后山暗室下来之后,连面都没见过。如此想着,便也只是坦坦荡荡地招呼着宁修远进来。
毕竟,那人在暗室里对自己多番维护,好脸色总是要给一给的,想着,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首问宁修远,“喝什么?”
宁修远还是没进去,只转身从席玉手中接过那匣子,吩咐席玉退下之后,才走了进去。
正好停在那包裹附近。
“姬无盐。”他唤,连名带姓的,声音有些冷,眼神也凉,直直对上对方有些不解的模样。
宁修远一直都知道,姬无盐对自己没有男女方面的心思,甚至,隐约之间还有几分忌惮和戒备。但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地很明白了……若非在意,谁会一趟趟地来,若非在意,谁会在知道她的身份和秘密之后三缄其口,若非在意,谁会一次次地想要亲近她?若非在意……谁会暴露了自己去救她?
可她呢……
“姬无盐,你当真是没有心吗?”他问,咬着后牙槽,声音冷沉冷沉的。
这质问来地莫名其妙,姬无盐眉头微蹙,“怎么了?这大清早的,来我这里这么大火气?”她已经有些不快了,不过是压着。
“那这是什么?”宁修远单手托匣子,一手指了指草丛里那包裹,呵斥,“姬无盐,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姬无盐还真不知道是什么,若是以往,兴许她还会上前看一看,可云州被宠着长大的小公主,大清早被人登门指着鼻子甩脸色,本就还未消散的起床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了,不过到底还是忍着,只站在原地冷哼,“什么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什么东西。”
这是实话,她的确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草丛里。
那地方靠近池子,池子边上又是古厝种花的地方,他说这地方极好。一来,没有高大的树遮了花草需要的太阳,二来,池子里的鱼见了这些花心情好。虽然第二点听着有些扯皮,但是,总之这一片就是古厝的。
连钱嬷嬷扫地都会避开了这里——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植物,到底是多少银子买回来的。
于是,阴差阳错的,那包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那里躺了许多日。
直到,又一次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宁修远的面前。
只是,宁修远却是不信这样的“巧合”的,而脾气上头的姬无盐,自然也懒得好言解释自己真的不知道。她只是站在那儿,冷着一双眼,那眼神落在宁修远眼里,多少都像是不屑一顾。
姬无盐的骄傲,从未掩饰过。
哪怕她覆了容貌、掩了身份,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酒肆的琴师,可她的骄傲融在骨血里,理直气壮地仿若与生俱来。
以前觉得闪耀着光辉的地方,此刻落在宁修远眼底,却多少有些刺目。他低头看着躺在草地里无人问津的药材,突然觉得自己那些关心,到底是喂了狗了。
“是啊。”宁修远低着头叹了声,扯着嘴角自嘲,“是啊……无盐姑娘身边有陈老这样医术精湛的名医,身后有家大业大的姬氏,又怎么会看得上宁某的这点上不得台面的药材。”
姬无盐一愣,药材?宁修远送的?可她偏偏一点印象都没有,是真的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她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宁修远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紧了紧掌心,沉默,半晌才道,“宁修远,你不要在我这里发脾气。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州被捧着长大的小公主,很多时候看着温和,其实脾气不算好。特别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一个解释。对她来说,既然对方是不信的,那自己解释再多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