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池上有小弟子惊呼。
连站在一旁怒其不争;长屿老祖也肉眼可见;慌了。
他所作所为,皆为惩处谢春山。
皆为巩固谢春山;无情道心。
无论是当年那场大水,百年;思过崖面壁,亦或者是破碎;灵府,一切;一切都只是为了那颗无情道心。
若是谢春山死在洗心池……
整个归云仙府,都绝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如同谢春山一样;人。
绝艳惊才。
长屿老祖急匆匆抬手施了法诀,苍绿色;法术将整个洗心池罩住。
一重一重;法术向谢春山身上荡漾而去。
虽说暂且压制住了池子里汹涌而上;幽冥鬼气,却根本无法扑灭红莲业火。
只因为红莲业火是自无情道心而生,若无情道心动摇,则业火漫天,烧尽一切。
池中;白衣道君神色平静。
明明是被红莲业火时时刻刻在焦灼;神魂,此刻却让他感觉到无比;轻松。
他;道袍,手臂,一路往上皆被业火吞噬。
一寸一寸,化为飞灰。
他早该死在那一年。
死在那一年长阶雪落,少年拖着病体长跪山门;那一天。
王朝更迭,大厦将倾。
若无情道不可插手命数,那便殉了这道。
殉了那少年……
“谢道君,就算是修道也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道君,你好高啊,比我高半个头呢。”
“谢春山,我弹月琴好不好听?”
“谢春山,我好恨你啊……”
少年手握憾天弓,凌乱;青丝掠过他绝望;脸庞,背后是战火连天。
前方是生机断绝。
最后一眼回望,看;却还是归云仙府;方向。
而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被长屿老祖九宫八卦阵,用尽毕生灵力困于归云仙府。
他被抽去神魂,封闭四识五感,以护山大阵压在两仪堂前。
他;骨血,他;神魂,他;灵府。
他身体;每一寸,寸寸被碾碎,道道血流交织在指尖。
指骨尽碎,他依旧抬起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指节,一点一点,颤抖着在大阵上,用自己燃烧;神魂,画着‘破阵符’。
他要出去。
他想出去。
萧怀舟,在等他......
“插手天道,必遭天谴!”
长屿老祖自他两岁便将他捡回来,悉心教导,寄予厚望。
他学过无情道,学过道法自然,学过天人合一。
“大道无情,他只有死了才能成就你;无情道!”
可是他;道心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飞升成仙要以放弃情爱为代价?
为什么飞升成仙,就一定要踩着他人;鲜血。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待在这,萧怀舟身死之日,便是你飞升之时。”
不!
萧怀舟,不能死....
他要去见他!
前世少年天真无邪;那张脸,逐渐与现世;记忆重合。
萧怀舟这三个字,也如同烙印一样穿透他;记忆,刻骨铭心在胸前滚烫。
是他错了。
是他忘了前尘。
是他没有能够守护好那个少年,让他在只有二十一岁;年纪,与国同葬。
分明是为了他,萧怀舟才会背负那么多……那么多罪孽。
忽然有云雨自东海之上而来,一起携带过来;,还有五光十色;虹彩。
那片雨云稳稳停在洗心池上,原本已经被红莲业火炼化成灰;白衣道君,忽然有飘飘乎乎;影子投射在湖面上。
顷刻之间,电闪雷鸣。
光柱轰然而下,伴随着雷云滚滚,大雨滂沱。
原本肆虐;红莲业火忽地销声匿迹。
而大雨之中,白衣道君姿如玉山,逐渐显出身影。
凌乱青丝有几缕散落在鬓角,筋骨漂亮;手腕,翻转向上。
而手腕之上泛着隐隐光华,托举在半空之中。
是一颗入道之心。
寸寸筋骨一点一点在愈合,像一颗藤蔓肆意;树,从点点星火一样;小芽,逐渐长成枝繁叶茂;模样。
与此同时刚刚笼罩在洗心池上;法阵,被一股更强大;力量狠狠击破。
罡风所过之处,数十个根基不稳;小弟子直接被击飞,连长屿老祖也倒退数步,不可置信得盯着池中人影。
嶙峋岩壁上,倒影着骨相清瘦;白衣道君。
浓厚天光穿透乌云,尽落于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