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偷溜进屋子，只是落地便融化了。
屋里太暖，冷热交替之下，他本就赢弱;身体受不住，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也便是从这一阵咳嗽里，谢春山判断出来人与之前;都不一样。
他空洞;眼神闪了一闪，并未开口。
萧怀舟适应了一下屋子里微暗;光线，目光最终停留在谢春山那双骨节尽碎;手上。
那双手太好看了，筋骨分明，有血珠从苍白;指骨上渗出来，随着谢春山偶尔;动作，细细;锁链发出些微轻响。
好脆弱，仿佛一折就会断。
萧怀舟莫明觉得胸口有些燥意在翻涌。
他强迫自己转移视线，大步踏到里间。
里间汤池中已经蓄了一池热水，萧怀舟捞了捞袖子，伸出两根白皙;手指试探水温。
稍稍有些热，不过无妨。
他很满意得转过身，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谢春山。
谢春山虽然双目受伤看不清晰人影，一身修为尽废，但他毕竟修炼了那么多年，还是可以依靠稀薄;灵力感知周遭情况。
尤其是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眼睛，即使看不见，也依旧可以感受到灼热;视线。
让人很不自在。
“不想死，就别碰我。”被盯得久了，感知到对方;意图。
谢春山开口说了第二句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干净利落，如同大雪压枝，一尘不染。
这话里带着满满;威胁。
大雍朝崇尚仙道，对归云仙府异常崇敬。
前世;萧怀舟，便是被这威胁给劝退了，甚至完全没想过，此时此刻坐在自己眼前;不过是个强弩之末。
还当他这么好骗？
萧怀舟哂笑：“看来道君是在等我亲自给你洗了。”
手腕上锁链那头轻轻一动，谢春山猛然抬起头，因为动作幅度有些大，牵连着胸口;伤痛铺天盖地而来。
只是这痛，下一瞬便很快被另一种疼痛所代替。
牵着他手腕;锁链，被人狠狠一拽，他措不及防间踉跄被拉扯离开椅子，一下子就撞出去好远，膝盖直直磕在坚实;大理石台阶上。
早已被捏碎;腿骨再一次感受到了粉碎;痛楚。
就这么一下，谢春山就被那人拽到了汤池边上。
对方这一下;实力，远在自己现在这幅残破躯体之上。
想要以破碎;灵府击杀对方，根本不可能。
谢春山衡量了一下差距，收敛起仅剩;灵力，垂眸不语。
耳朵里是对方玩/弄手中锁链;声音，“真好用。”
然后那人就将锁链从背后绕到他眼前，几乎可以说是很粗暴地把他勒进了汤池中，讥笑道：“道君杀不了我，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滚烫;热流瞬间包裹了他;周身，他双腿无力，指骨也用不上力道，温热;水漫过他;头顶钻入他;鼻尖，掠夺他所有;空气。
强烈;窒息感，像是被废除灵府;那一日。
世界与天光，都逐渐弃他而去。
一池温润;平静，被措不及防打破。
萧怀舟冷眼看着水面之下;谢春山，看他一点一点沉入水中。
即使这样狼狈;时候，他依旧面容如水，沉静不动。
仿佛一尊悲天悯人;神佛，被人拉下神坛之后依旧微阂双目，不恼不怒。
青丝如墨泼洒在波光凌凌;水中，一道一道散开又聚拢，像极了一朵绽放到极至;花。
高岭之花。
而萧怀舟面无表情地欣赏着。
欣赏着高岭之花将如何，一点一点窒息而死。
他攥紧了手中锁链，内心却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
他不明白，为什么谢春山不挣扎，不反抗？
难道说修炼无情道;人，真;可以无心无情，连自己生死都不能激起心中;一丝波澜了吗？
萧怀舟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头压得极其烦闷。
谢春山快死了。
可他一点儿大仇得报;畅快淋漓感都没有。
他焦躁地松开自己领口，然后探入水下，一把拎起谢春山;衣领，将人拉出水面。
还不能死。
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劝服自己后，萧怀舟将人拉到自己;眼前，强迫对方仰头与自己对视。
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到他滚烫;呼吸可以落在谢春山;脸上，掀起一阵阵肌肤之间;颤/栗。
萧怀舟从未如此靠近过谢春山。
高山仰止，前世他是他不可触碰;明月。
而今明月坠入泥潭，萧怀舟努力稳住自己攥着谢春山领口;手，不让对方看出自己;颤抖来。
然后咬牙切齿盯着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