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邵”的帅旗已经插上了石岭关城头。
邵勋登高望远,看向北方不断游弋的索头骑兵,问道:“平阳援军至何处了?”
“已过秀容,正往楼烦而去。”张宾答道。
“让他们换个方向……”邵勋唤来僚佐,低声吩咐了一连串的命令。
僚佐很快写完,检视无误之后,遣信使带走。
张宾有些惊异。这打仗的方略,可真是……
“来晋阳也没用。”邵勋说道:“可战之兵太少,若贼人据守险隘、坚城,恐无计可施。邵慎那一路不过万人,来了也未必能改变大局,还不如换个方向,或有所获。对了,落雁军也不要来了,让段末波去和邵慎汇合。”
张宾微微颔首。
打拓跋鲜卑须得用举国之力,眼下却颇为不足。
“走吧。”邵勋看了张宾一眼,笑道:“索头步步后退,先弃晋阳外围,再弃盂县、石岭关,看现在这样子,九原县(今忻州)应该也放弃了。他抛出这么多甜头,我先吃下来再说。”
说话间,石岭关外已经有一支步骑混合编队北上了,直朝新兴郡九原县而去。
三十日,轻松收复空无一人的县城。
索头与义从军交战,各自死伤数百,向北退去。
这个时候,邵勋的军令抵达了九原:全军停驻,固守城池,不得北进,违令者斩。
九原离石岭关四十里,乃新兴郡治所。
出城北上五十里,可至忻口。
据前方探报,忻口附近似有索头大军,众不下二万,依山立寨,隔河树营。
邵勋虽然不太清楚索头的具体兵力部署,但多年征战经验告诉他,最好不要在敌人选定的作战地点厮杀。
忻口是索头预设的决战地点,这一点越来越清晰了。
而此时的忻口确实成了兵的海洋。
大批自平城、新平、雁门等地征发而来的牧人、役徒正在挖掘壕沟,修筑土墙,修缮营垒。
一万多步兵屯于营垒、山寨之中,打算依托河流、山势消耗晋兵,令其减员、疲惫。
战马在不远处嘶鸣着。
一队队骑兵选好了出发阵地,藏于步兵营垒附近的山谷之中、树林之后。
一旦晋军强攻营垒不克,向后退却之时,他们就大举冲锋,尽可能杀伤晋军有生力量。
另一部分骑兵被派到南方更远处,主动寻找晋军骑兵,尽可能消耗之。
正如邵勋所料,这就是他们的预设战场:将晋军诱出石岭关百里,在忻口、石岭关之间的空旷原野中,聚而歼之。
这不是草原打法,而是混合了中原、草原的变异战术。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双方主帅如何抉择。
六月初一,拓跋郁律来到了忻口,登山眺望南方。
平坦的盆地之中,草木茂盛,一望无际。
坞堡、村落已不可寻,荒芜得仿佛这里遭过一场灭世瘟疫一般。
邵贼到底还来不来?
拓跋郁律有些吃不准了,预设好的歼敌战场,结果敌人不来,让他心里空落落的。
这就好像前汉于马邑埋伏匈奴一样,只不过双方调换了角色。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又或许是邵贼过于老辣,不愿置身险地?
换个愣头青将领就好了,顿兵忻口之外,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可轻松收获大胜。
但邵贼不来,他可就有些麻烦了。
前后几次交战,损失兵力超过四千。
诸部首领们不会管邵贼死伤了多少人,他们只会盯着自己。
想到这里,拓跋郁律有些烦躁了。
两军对峙,长久下去,他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无端地,他心中考虑起了之前新党们的提议:罢兵言和。
但使者好像被扣留了,并未回返……
六月初二,邵慎在秀容以东的山谷中接到了传自石岭关的军令。
反复看了几遍后,他没有犹豫,就地征发了千余部落轻骑,并义从军一千、薛氏骑兵五百,折向西北。
六月初四,在抵近岚谷之时,落雁军两千骑狂奔而来,与其汇合。
六月初五,全军抵达岚谷县,休整一日后,带上两千余府兵,兵出草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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