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之下,大雪覆盖,如一床棉被将整个雪原,扎实的压在下面。 一处山谷之外,厚厚的积雪颤动,一只手臂破土而出。 那是一个极为魁梧的汉子,拨开了积雪,从地下爬了上来。 他先是从雪坑里扯出一根巨大的滚木,又从下边拖上来一具棺材。 风雪不似原来那般大,只是稀稀疏疏的飘着。 他环顾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辨不清反向来,唯有前方的山谷耸立,像是一个口袋般张开。 于是,他朝着棺材里喊。 “几位,雪崩过去了,风雪暂歇,出来吧。” 头一个出来的是老天魔,他背后的黑色羽翼出现了冰裂的纹路。 气息起伏,显然是受了伤。 他扶着棺材边沿,咳出染着血的冰粒子,声音似漏了的风箱。 “仙山崩雪,里头的那一位看来是怒了。” “葬仙的那位,你确定你找对了方向?” “这大雪很快就要再起,拖不得。” 陆停舟青丝垂落两肩,从棺材里翻身出来。 目光凝重望着对方。 老天魔的症状是风寒入体,最糟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这雪原上的风雪自然不是寻常之物。 一旦沾染受寒,五脏六腑都会结成冰晶,老天魔咳出血粒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活不长了,天上的风寒,无药可医。” 老天魔一摆手道。 “我知道,不必管这个,我只问你可找的到墓?” 他的手臂上汗毛密布,如今已被寒霜覆盖。 陆停舟望着老天魔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他知晓,同行的这些人,早就不把命当成自己的了。 于是他转过身去,指着那空荡荡的山谷道。 “墓在谷中,那里有些许魂魄波动,也不知死去多少年。” “若想点亮魂灯,怕是希望不大。” “况且就算唤来了魂,对方是否愿意出手,也不得而知。” 雪地之中,犬吠声突兀,老黄犬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棺材上,陆无生持灯,盘坐。 一旁是已经昏死过去的贺知书。 “且去看看,魂灯我不止铸了一盏,若无斩仙之心,魂灯也不会亮。” “趁这片刻,你尽量算出多余的墓穴来。” 陆无生的面庞上无喜无悲,唯有身躯上那死气越发的沉重。 他的身体上不再长出藤蔓,到处都是被掏空的木头窟窿,好似一棵被虫蛀空了的大树。 满是腐朽的味道。 棺上的活死人,棺下将死的老天魔,再加上这风雪见不到头的雪原,顿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悲怆。M.. 陆停舟无言,只是低头将手里的罗盘握紧,荡开了风雪,数道金光四散而出。 沉声道。 “好,入谷!” …… …… 巨犬拉棺,棺上端坐一满是死意的男子。 半空中一只漆黑的夜枭盘旋,羽翼上皆是冰霜。 前方手持罗盘的青年踏雪,棺侧肩扛巨木的壮汉护法。 山谷氤氲,几人踏入后便见到了一处冰湖。 湖畔一小屋,屋便一座孤坟,坟前是无字碑。 一白衣男子,背对众人,负手而立。 巨犬在距离湖畔数米的地方停下了。 冰面如镜子,倒影着众人与岸上的一切,湖畔的沿岸好似分隔线般,将众人阻隔在外。 陆停舟在前,望着那无字碑观望了许久,终于看出些来历。 “万家的无字仙碑,七千年前大周万家的圣尊。” “葬仙录记载,有人皇破天而去,留后裔在人间,无字仙碑九处。” “这万家的圣尊,应当是想效仿先祖人皇,斩仙踏天,离开这方世界。” “看来最终还是败了,带着这一块无字仙碑葬在此处。” 陆无生有些黯然疲惫的眼眸微微抬起,就算是他也听过这一则传说。 大周之前,曾有人皇,不知朝代年号,只知晓后裔有九姓,其中一脉便是以万为姓。 万家天骄辈出,曾有一位老祖横扫天下群雄,最后却西出阳关,再无音讯。 而万家也由此衰落。 没想到,竟是斩仙去了,坐化在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