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宫却忽然抬起眼皮,冷声道:“南丫头,这等自相矛盾的笑话,就别说了吧。不想成仙之人,凭什么巩固大乘境界?任何一个当世大乘,都没放弃成仙的念想。我夙兴夜寐,牵星不辍,固然是在对天庭摇尾乞怜。但只要能绕过轮值仙官这一层,将成仙的诉求直抵天庭,未尝没有那么一丝机会……至少就我所知,前朝的确有人以此飞升成功。”
南盈盈有些惊讶:“那个传说故事,你当真了?”
“因为它的确真实发生过……呵,你可还记得时常去墨州苦境轮值的那位不言仙官。”
南盈盈更加惊讶地瞪大眼睛:“是他?!他是前朝人飞升成仙?!”
“不然怎么可能总被派去最苦最贫的地方?还不是因为出身卑微,不是天庭的原生仙人!呵,天庭虽高渺,但运转规则和咱们凡间并没太大不同。”
“你之前可从没跟我们说过!”
于宫笑了笑:“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换了你会跟别人说?大家一起日夜牵星天庭只会觉得凡间聒噪,甚至可能直接让新恒再次改朝换代。何况对于咱们来说,每一人的飞升之路都必定是独一无二的,我这条路就算告诉你,你会走吗?放下自己在南方四郡经营百年的众生祭仙之道,走我的乞仙之路?”
南盈盈不由向后仰头:“于老头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于宫说道:“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同理,杨昭试图在北境洞天依靠自力实现突破,以绕开仙官禁制,造成既定事实……也不只是你一人知道,只不过他的本事的确差了一些,即便到寿元将尽之时也没能迎来突破——当然,也恰恰是因为他做不到突破,才一直能安安稳稳在北境洞天养老,而不是被仙官找上门。”
这些事,对于两位大乘真君而言,仿佛是在打破一个早有的默契,但王洛听来却颇感到新鲜。
因为当初混元仙并没交代过此事。
当然,有可能是对于混元仙来说,封死新恒人的飞升之路,不过是呼吸喝水一般自然而然的事,根本无需赘述。但是,也有可能,天庭其实并没有特别限制新恒飞升,只不过是这些连大乘都根基不稳的人在自作多情,为自己的前路暗淡寻找借口。
王洛当然也不会说破,只是问道:“所以那位大内总管,还有那位在海中捞月之人,也都是同理咯?你们都希望能在仙盟换代后,破例飞升?”
南盈盈坦然道:“不敢认真奢望,但小小做个梦总是有的。没了头顶仙官的压制,又能融入文明水平明显更高的仙盟。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飞升呢?要说仙盟顾忌,可你们连实打实的真仙也都接收过去了,而要说仙盟的大律法限制修行,那我们这些已经修到大乘至境的人,只要不踏入仙盟的本土,是否就可以享受一定的豁免了呢?毕竟所谓定荒基石,也要因地制宜吧?”
王洛点点头:“听得出这些都是肺腑之言,也是合理的诉求。如今不比定荒之战时代,强要你们这些距离飞升只差一个境界的人,从今以后步步萎靡,的确强人所难。但至于有没有变通的法子,我这里没有办法担保,因为定荒基石立下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准确判断出此地定荒结界的形状。但我这里可以明确给出我的态度:仙盟并不介意纵容少数人的特权,尤其你们这些帮我完成拨乱反正,立下汗马功劳的本地人。你们想要飞升,仙盟绝不会阻挠,甚至可以提供部分支持。但同样你们也要意识到,强求飞升既是对自己的修行不负责,也等于放弃仙盟大律法的庇佑。仙盟在压制个体修为的同时,也对每一个人提供了平等而强大的保护。放弃这份保护,就意味着你们要直面化荒的风险,而一旦堕入荒境,你们可别指望能和我一个待遇。”
顿了顿,王洛又说道:“你们在天庭掌控的明州生活了这么久,应该对荒芜这个概念有足够深刻的认知。过去的数百年,天庭可以给你们琉璃光,让你们能如旧仙历时代的古修士一般自由修行,而丝毫不受化荒的威胁。但是当你们真的背弃了天庭,头顶的琉璃光会变成什么样,也是可想而知的。这些道理,张进澄应该也和你们说过,所以我也就不多赘述了。”
南盈盈闻言长叹一声:“知道啦知道啦,本就只是心存侥幸而已。此事利弊我们权衡得明白。不投仙盟,我们也飞升不成,之后还要沦为前线炮灰。投了仙盟,固然可能失去飞升的机会,却至少能保住性命……而只要性命还在,修行还在,也未尝没有飞升以外的路。”
王洛点头道:“这么想就对了,旧仙历那条仙道,也不过是仙祖赤诚一人开辟的道路,直指仙界,却也只指仙界。如今天道更替,早该尝试新路了。你们有修行至大乘的经验和眼界,结合仙盟的环境,未尝不能成为新路的开拓者……”
这番话说来简单,却当真让南盈盈眼前发亮。
“上使大人,你这句话才真让我有了些心动的感觉,归顺仙盟并非无奈之举,而是……”
“有利可图。”
“哈哈,对,有利可图的事,做起来才最为畅快。总之就算是画饼也好,这个饼我吃下了。所以这场分赃大会,其余的部分我就不参与了,如上使所说,寻常意义的权势富贵对我意义不大,我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