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白隍用力甩了甩头,将原属于他的内敛谨慎甩出脑海,紧咬着牙关,恶狠狠地反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从哪里学来,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想顺藤摸瓜去追究其他人?!”
王洛笑了笑,说道:“很重要,因为这八方削福阵,在两年多前经人滥用之后,已被列为禁术。理应不在公开渠道流传,而除了公开渠道之外,我想不到伱作为家族阵师,还能从哪里学到这门禁术。当然,这禁术并没有特别的害处,所以学习禁术本身绝不是错,无论是你,还是传授你此阵之人,都没有什么责任。但你如果连这禁术的来路都说不清楚,那么就有问题了。因为,白隍,你仔细想一想,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不知不觉间,忽然领悟禁术?而且还是最近几年才全面完善,得以实用的禁术?”
这个问题,却是真的让在场很多人都不由愣住。
虽然听起来,王洛的话有些避重就轻,刻意回避核心矛盾,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质疑的确很有道理。
这世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得来的知识,尤其是白隍对八方削福阵的理解,已经深刻到了能从王洛那精密复杂的护城大阵中,精确提取出关键概念点,再以红线编制成具体图案。这等高命的阵法把控力,根本没法用天才和灵感去解释,必然是经历了相当认真的钻研学习才能得来。
而除此之外的来路……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陌生,但对于生活在天之右,自幼就在蒙学院被标准教材反复灌输、洗脑的仙盟人来说,那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没错,化荒。化荒之人,会在顷刻间学到自己从不曾接触的禁术,仿佛被仙人灌顶,种种知识得来全不费工夫。而现在,白隍,告诉我,为了学习八方削福阵,你费了哪些工夫?作为一个以勤勉自律着称的家族阵师,你的学习记录应该比绝大多数人都清晰而严谨,不可能连自己的知识来路都说不出吧?”
说完,王洛便不再逼问,同样,他也没有驱赶周围看热闹的夜班人,甚至没有催促他们抓紧干活,只是安静地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待着所有人在心中酝酿出自己的答案。
而白隍,则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不但无法作答,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理性,他时而呲牙咧嘴,眉目狰狞,时而又仿佛陷入极大惶恐,冷汗如泉涌。而这般精神分裂的姿态,更是让原先还暗暗同情支持他的夜班人们,逐渐改变了想法。
比起怀疑光芒万丈的灵山山主……还不如去质疑这个突然出言不逊的白隍!说他化荒,或许有些危言耸听,言过其实,毕竟白钥城也是堂堂定荒城,城内还有新建成不久的定荒高塔,没道理让荒芜如此光明正大地渗透。但白隍这反常之相,往小了说也是神智错乱,记忆破碎。这样的人发出的指责,自然毫无力道。
原先,人们眼中的画面,是位卑而忠直的白家阵师,壮起胆子向异国强权发起挑战。但现在的画面,却俨然成了长期工作而不得加薪的苦命家族打工人抑郁成疾,神智失常,开始碰瓷名人以求一火了!
然后,就在楼内气氛无声息间发生逆转时,王洛终于再次开口。
“白隍,如果你暂时答不出我的问题,那就先好好思考这个问题,务必将它想得清楚明白,这样对你也是好事。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就提前下班吧。今天的工程先到这里,毕竟护城大阵中竟隐含了八方削福阵,此事若不能调查个水落石出,恐怕各位也不敢再放手布阵了。至于何时复工,就等家族通知吧,不过我想应该也要不了多久,所以各位临时休假之余,也不要玩得太过,以免耽误之后的复工。”
细心地交代过后,王洛便放了楼内的夜班人各回各家,就连那气势汹汹的白隍,他也没再作理会。
因为真正需要他说服的,另有其人。
——
在楼内众人散去后不久,王洛就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身材健壮的华服老人。
老人并非孤身前来,当他走入楼中的时候,王洛就清晰地感应到几道极其强大的气息紧跟老人左右。每一道气息都代表着一颗近乎完美无瑕的巅峰金丹,其实力丝毫不亚于赫平君苦心培养的贴身死士。
而在如今的白钥城中,能带着这样一众高手出行的,除了赫平君外,就只有一人了。
白天心,白家现任家主,与赫平君活跃于同一时代,却将掌中的权势一路延续至今的老人。
与赫平君不同,白天心从来不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当他踏入小楼中时,王洛就感到一阵无形的锐利剑意扑面而来,以至于跟随在它左右的巅峰金丹们,都霎时显得渺小。
白天心如剑一般迅捷而锋利,转瞬间就从楼门口腾挪到王洛面前,而后,开门见山。
“王山主,你不惜以龌龊手段,暗中祭献白氏子弟的福缘来暗算老夫,实在大可不必,老夫就在此处,要杀要剐,不妨当面明来。若这老朽残躯,对拓荒事业能有丝毫裨益,老夫弃之,绝无迟疑!”
对于这气势汹汹的开场白,王洛不由失笑。
“白老,此事与你毫无关系,你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