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十来息的功夫,便全部被蒙瑾放倒在地。 此刻他们正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嘴里捂着或胸口,或腿部低声哀嚎着。 “看见没有,只要你愿意习剑,说不定哪天也能有这本事。”蒙瑾将银枪放回身后,适时的给朱全展望了一番美好的未来。 朱全却并无心理会蒙瑾,他回过神来后,慌忙的解下自己身上的绳索,然后快步走到了其中一位同伴的跟前。 “顾兄,你没事吧!”他略显焦急的问道。 那位顾姓青年闻声,捂着胸口,勉强坐起了身子,脸色有些发白的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一旁的蒙瑾,心有余悸的言道:“这位姑娘手下留情了,并未伤到要害,疼上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朱全倒是拉不下脸,感谢蒙瑾。 他只能又问道:“你们今日这么鲁莽作甚,她也就图个新鲜,过几日就跟之前那些家伙一样,见拿不下我,自己就会灰溜溜离去。” 蒙瑾显然并不是第一个接受这委托之人,之前的几人也尝试过各种办法,试图让朱全就范,但最后也都铩羽而归。 而那位顾姓青年却面露苦笑道:“我们收到消息,执剑堂的计划提前了,今日就会去山水沟驱赶居民……” “什么?”听闻这话的朱全脸色骤然一变。 “那孟大叔那边?”朱全又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你了!”顾姓青年再次言道。 “走!”而朱全也没有再废话,当下便言道。 而周围那些青年也纷纷从地上狼狈的爬起身子,作势就要跟着朱全离去。 蒙瑾在一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朱全离去。 她得一只手在那时伸出,放在了朱全的肩膀上,言道:“演这样一出戏,就像跑掉,是不是太把我当傻子了?” 朱全离去的脚步却在这时一顿,他缓缓侧过头,他侧脸不再有半点之前的惶恐与懦弱。 反倒变得冰冷与坚毅了几分。 蒙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变化,她得心头一颤。 “蒙姑娘,换个时间我会陪你逢场作戏,满足你喜欢指点他人人生的恶趣味。” “但今天,不好意思。” “我不太有空。” 他这话说罢,蒙瑾忽然感觉自己放在朱全肩头的手,指尖上传来阵阵灼烧感。 那种刺痛让她的脸色一边,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而就是这愣神的功夫,朱全却已经带着那群青年,快步离去。 蒙瑾终于回过了神来,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指尖,只见指尖有些发红,显然,那灼烧感,是真实存在,而并非自己的错觉。 …… 孙离打了个酒嗝。 伸手擦了擦胡子上沾染的酒渍,摇摇晃晃的走在天悬城的街道上。 他走得漫无目的。 他只是想要逛逛这座他生活了许多年的宗门。 从很小的年纪开始,他就来到了天悬山。 虽然他的天赋一般,资质平平。 但他从很早开始就想要学剑——他想做个仗剑天涯,铲奸除恶的剑客。 路遇不平事,那就拔剑相助。 路遇有趣人,那就把酒言欢。 快意恩仇,逍遥自在。 而天下剑宗,唯天悬城堪称首屈一指。 他自然也就慕名而来。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确实有些幼稚。 毕竟要做一个那般逍遥自在的剑客,除了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还得有与之匹配的天赋资质。 修行之道,就是这么残忍。 任凭你千百倍的努力,却比不过旁人某一刻的灵光一闪。 不过孙离倒是并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虽然他没有成为那般逍遥自在的剑客,但至少他这一辈子,还是做了许多有意义的事情。 他去过龙疆城,在那里杀过入境屠杀大虞百姓的魏人。 去过东境的宁州,对付过复苏的龙魁。 也到过南疆的夙夜国,镇压降临此地的天魔外神。 他曾与三五同袍,在死境中对饮烈酒,在旌旗猎猎中,杀入过敌阵,不死不休。 他曾在上虞灵湖与心爱的姑娘秉烛夜游,听她声如银铃,见她曼妙起舞,说与子偕老。 他也曾在泰神山上,观礼李家道祖得道,一步登上天门,位列道庭圣人之位。虽然在大多数的故事中,他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甚至可有可无的配角。 但相较于寻常人而言,他的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也足够幸运。 他对此很满足。 虽然确实不算逍遥,但至少,他是在行侠仗义,是在为自己的宗门,也为自己心中的正义而执剑。 …… 只是。 鲜衣怒马的少年,终有一日会白发苍苍。 孙离也逃不出这个规矩。 在故人一一走后,自己也不再提得起剑时,他选择从神河峰隐退,在这天悬山安度晚年。 前些年,他还能在早晨练上一套剑法,舒展筋骨。 可这几年,他的身子却渐渐大不如从前。 他明白,那一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