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遮住弦月的乌云被夜风吹开。 清冷的月光洒下,山道上的景象不再被淹没在黑暗中。 唐虎也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是个男人,年纪看上去不大,身着黑衣,脸上带着一张绣有桃花的手帕,遮住了鼻口,仅露出的双眼之中,光芒阴冷无匹,近乎鬼魅,而非生人。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断了半截的剑,剑身上血迹未干,尚在滴血。 唐虎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他目光小心的打量着对方,透过对方立身之所的缝隙,亦能看清,对方的身后,方才自己那位抓着小女孩同伴已经倒地,没了声息,只有那小女孩,仿佛并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正立在原地,身子不住的打颤。 “阁下何人?” “我们无冤无仇,为何痛下杀手?” 唐虎握紧了手中的刀,在那时低声问道。 同时剩余的几位同伴,也极有默契,从四面缓缓围拢过来。 “我们是鬼鸦寨的人,太玄山中没有我们鬼鸦寨办不成的事,杀不了的人。” “今日之事,或是误会,阁下如果不愿招惹麻烦,最好现在离去,我全当无事发生。” 唐虎自然看出了眼前这人绝不是一时兴起而对他们出手,他的劝解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他只是想要借此拖延住眼前这诡异的家伙,给同伴们落位争取时间。 对方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意图,他看向唐虎,张开了嘴。 “我们之间只有一个误会。 ” “就是……” “身为豺狼,你们却偏偏生得了人的模样。” 那人如此言道,声音沙哑,像是老旧的房门被夜风吹动时,摇晃的闷响。 唐虎的眉头一皱,对于对方的羞辱甚是恼怒,加上此刻几位同伴已经落位,他再无迟疑在那时爆喝道:“动手!” 此言一出,周围的四人手持大刀猛然冲杀上前,从四面围剿而来,封死了对方的进退之路。 可蒙面之人面对这样的窘境,却并无半点畏惧之色,他的身形一动不动,直道四把晃着幽光的长刀已至身前。 他冰冷的眸中,猛然泛起杀意。 手中的断剑在那时一颤。 “破阵子——千钧!” 他轻声言道,手中长断剑横于胸前,与两柄从正面袭来的长刀相撞,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另一只手伸出,指弹剑身。 剑身猛颤,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上倾泻而出,顺着长刀涌向持刀的二人。 二人的脸色一白,身子不由自主的暴退数步。 但蒙面之人却并不愿意放过他们,他欺身上前,另一只手被他伸入背后,又是一把断剑被他取出。 那是一把造型略显古怪的断剑,剑身呈现出寻常剑器不曾有的古怪弯曲,上面刻有春不晚四字。 “春不晚——雁去回。”他的嘴里如此言道。 那柄断剑,就在这时被他从手中抛出,断剑的剑身旋转,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去向退避的二人,幽寒的剑锋如鬼魅一般,割开二人的颈项,然后旋转着落回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身后的两柄长刀也在这时袭来。 可蒙面之人,却并无半点慌乱之色,他将春不晚收回背后,同时反手握着破阵子。 身子一转,与袭来的长刀相撞。 剑身一挑,将长刀震向一侧,正好与另一把袭来的长刀轰击在一起。 三柄刀剑相撞在一起。 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这样的僵持也只持续了一息光景。 他的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寒芒,反握着剑身的手猛然松开。 剑身在长刀之上一转,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剑柄,手臂朝前一送,断剑贴着刀身一路前行。 刺耳的金石碰撞之音,伴随着火尾,在刀身上被拉出。 下一刻,断剑便贴着刀身来到了那贼人的颈项。 贼人面露骇然之色,下意识的就要求救,可握剑之人眸中却并无半点怜悯,剑身划过,鲜血便从贼人的颈项处涌出。 贼人的悬在喉咙间的话,也随着鲜血,而被永远的淹没在夜色中。 同时身子一转,仿佛早已预料背后之人袭来的路径轻描淡写的避开了劈来的长刀,断剑一指,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那人似乎完全未有料想一切会发生得如此突然,他的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刺入自己胸膛的断剑。 生机却在这时随着鲜血的溢出而抽离,他的眸中泛起恐惧,可下一刻,身子便随着断剑被抽出,而失去了气力,重重倒下。 做完这些,蒙面人轻震剑身,剑身上的血迹抖落,露出雪白的寒光。 他转头看向提着刀还未来得及杀上前来,同伴就已经尽数阵亡的唐虎,眯起的眼缝中幽光正盛。 他说。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