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悬城西郊八十里外的罪陵。 两座只用木牌刻着编号的荒冢前,薛三娘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的扔入眼前的火堆。 身后褚青霄安静的站在那处,并未出声。 他知道现在的薛三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耗今日的一切,也需要有些空间去与自己的父兄说些什么。 很快纸钱烧尽,薛三娘看向眼前的坟冢,低声道:“爹、阿兄。” “三娘回来看你们了……” “三娘不孝,时至今日才为父兄洗刷冤屈……” 薛三娘说道这里有些哽咽,褚青霄见状走上前来,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薛三娘的后背。 这样的安慰让薛三娘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喉咙间的哽咽,旋即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阿爹、阿兄,你们放心,三娘现在过得很好,我遇见了很值得托付的人。”薛三娘这样说道,回头看向褚青霄。 “嗯?”褚青霄闻言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总觉得薛三娘此言有些不妥。 但在这个档口,显然不是纠正这些错误的时候,褚青霄只能看向荒冢,在那时言道:“薛叔叔、薛兄,当年嫁祸于你们的恶首已经伏诛。” “三娘姐姐过得很好,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她的,你们泉下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哦对了……” “我自作主张寻人在天悬城东郊找了一处风水宝地,过几日可能会叨扰二位,将二位迁于那处……” 褚青霄说罢这话,也退了回来。 薛三娘则在这时上前,又与自己父兄说了些近来的遭遇,这才算是告慰完亡灵。 …… 归家的路上,薛三娘倒是也放下了报复,困扰多年的心结解开,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路上甚至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与褚青霄聊起来近日的事情。 “青霄,今日之事,你不觉得有些冒险吗?”去往天悬城的路上有一片树林,天色已经入冬,林中的树木早已掉光了枝叶,迈步踩在地上,地上铺就的枯叶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薛三娘在那时说道:“我知道你想为我报仇,但这事是急不得的,若不是当年贾炼过于自大留下了把柄,今日你如此鲁莽,恐怕难以收场。” 薛三娘的心思细腻,也总是习惯性地为他人着想,她此刻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不免有些后怕。 天色已晚,西郊本就荒凉,此刻更是了无人迹。 褚青霄笑道:“三娘姐姐说的是,但姐姐觉得我是那般鲁莽之人吗?” “嗯?”听闻这话的薛三娘倒是嗅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她侧头看向褚青霄,皱着眉头问道:“你在这之前就知道了卷宗上的内容。” 褚青霄不语。 但这样的态度大抵已经是默认了薛三娘的猜测。 薛三娘面露思虑之色,但下一刻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是明镜台那边给的消息?”…. 褚青霄点了点头,承认了此事:“明镜台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大出很多,他们在天悬山中的暗桩数量不少,并且看样子,恐怕其中还有身居高位者……” 薛三娘却有些奇怪的看向褚青霄问道:“青霄,我记得在此之前,你似乎一直不太愿意与明镜台合作,为什么……” 褚青霄面露苦笑言道:“那位孟先生的手段确实有些狠毒,不过我们现在能够借助的力量不多,与他合作也是无奈之举……” 薛三娘也明白他们现在的处境并不算太好,她自然不会苛责褚青霄,只是心底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荒芜一案牵扯甚广,那位伏玄策更是德高望重。” “监天司与武王府都希望能查出些东西来,可是一旦深查,又会惹来天悬山的报复,青霄你接手这个案子,可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褚青霄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没有想好。” “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们甚至无法看清其中的全貌,又如何能有什么可行的计划。” “但那位孟先生有句话说得很好,每个棋手都是从棋子做起,我们既然选择了成为武王府与监天司的棋子,那就得拿出些成效了,否者既天悬山,又无法得到监天司与武王府的庇佑,那可就是真的两头不讨好。” 薛三娘默默点了点头,当然也明白走到这一步,褚青霄确实有些骑虎难下。 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他们就永远会是一个旁观者,生死都由旁人操控。 所以,对于褚青霄的决定,薛三娘并无什么苛责,只是在那时壮着胆子将自己的手放到了褚青霄的掌心,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这样的举动,对于薛三娘来说,可谓极为大胆,她在说完这话后,脸色也骤然一红,羞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褚青霄。 褚青霄同样也被吓了一跳。 感受到手中的温软,他的心狂跳不止,他赶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感觉到这一点的薛三娘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她看向褚青霄,却见褚青霄脸色慌乱。 她的心底有股冲动,想要将某些话道出,可又不忍心让他为难,以她的性子,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