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豪站在岳家大门外,提高音量冲着里面喊:“爸,妈,你们在吗?” 屋里有人应了一句,听不太清,元湛豪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元母和元耀祖,推门进去了。 岳芳趿拉着棉鞋,正走到堂屋,见到元耀祖,步跑过来,半跪在地上,把儿子拥到怀里。 三天没见,元耀祖也想妈妈了,脑袋扎在岳芳的怀里,不肯起来。 元母手里拿着十斤猪排骨,递给走出来的岳家大哥,问:“你妈好点了吗?” 岳家大哥看了一眼肉,展开一抹笑,回:“好多了。” 他迎着祖孙三人进屋。 岳芳她妈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个单薄的小被,眼睛闭着,应该是难受,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哼哼。 元母赶紧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面露担忧地说:“怎么还严重了?” 岳芳她妈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到来人,颤颤巍巍招呼道:“桂华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刘桂花是元母的本名。 她托着岳芳她妈的后背,拿起旁边的枕头摞起来,垫高对方的头,随后笑眯眯地说:“我过来看看你们。” “长顺那边好点了吗?”岳芳她妈指的是元父元长顺。 提起元父,元母脸上的笑容有些撑不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抚摸了一下柔软的被子,小声说:“估计就那样了,养着吧,隔壁的大姐热心肠,要是我们有事出去,她能帮忙看一会儿。” “你也是命苦啊!”岳芳她妈回握住元母的手,紧紧捏了一下。 元母扭头看向岳芳:“我们这次主要是过来看看你,顺便问问岳芳打算什麽时候回。” 岳芳和自己妈对了个眼神,缓缓开口:“我妈这边还没好利索,可能还要再呆几天。” “闺女想给妈尽孝心,我们肯定是不会拦着的,”元母笑呵呵地看向岳芳,“但是耀祖天天见不到你,晚上总要哭一场才肯睡,我怕时间长了,他心里有火,憋出什么毛病来。” 元耀祖此时还在岳芳怀里,小手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 岳芳心疼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有些动容。这几天,她想自家男人,更想孩子。 她与元湛豪对视,小声问:“你去找过小妹了吗?她怎么说的?” 元湛豪张了张嘴,刚想开口把昨天的事儿说出来,让岳芳跟着同仇敌忾,一起骂元湛英一顿,元母已经伸手按了按儿子的胳膊,先开口了。 她说道:“湛英昨天知道之后,立马就回了家,看见她爸那模样,心疼地不得了,立刻说要每个月掏钱给请个看护。” “请看护?”岳芳她妈惊叫一声,眼睛睁大了,“她不去伺候她爸?” 元母温声细语地回答:“她结了婚,有自己的家庭,伺候不伺候,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也是。”屋里的人都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元母赶紧 开口补充:“我女婿人也好,当场表态了,一个月拿出十五块钱来,找人帮着照顾着,如果岳芳肯回来,这十五块钱我们不便宜外人,直接给她。” 岳芳表情为难,又扭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妈。 岳芳她妈开口道:“十五块钱?外面都二三十了,再者说,我们岳芳毕竟是儿媳妇,伺候公公,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是十五,加上元湛豪每个月的五十块钱工资,都给岳芳,”元母赶紧说,“再者说,我一直在旁边帮忙呢,不会让她一个人干活的。” 岳芳她妈眯起眼,心里百转千回,半晌没说话。 元湛豪耐不住性子,拉起岳芳的手,认真地说:“如果岳芳不来,就得是我辞职回家照顾爸了,只是这样一来,每个月的五十块钱就没了,有点可惜。” 哪里只是少了五十块钱的事儿? 元湛豪是正式工,跟土里刨食的农民相比,这个职位清闲又稳定,不犯大错误就能一直干到死,他嘴巴一开一合就说出辞职两字,岳芳急眼了。 她连忙说:“不能辞职,不然一家人没个进项,喝西北风去?” 元长顺倒下了,家里的几亩地没人打理,等到开春后冬小麦成熟了,又是一场重头戏,光是收割播种就得披星戴月干上一段时间。 元家还欠着岳家一千块钱,因为钱的事儿,岳芳愁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她妈前几天摸了摸她的脑袋,眼尖发现了三块斑秃。 闺女可才三十啊! 元湛豪听见媳妇儿这么说,语气带着诚恳,又往前凑了凑:“家里需要你,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