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的薄汗、而是粘稠的熬了一锅蜂蜜的眼神,就好像醉醺醺喝掉一瓶红酒的人不是迪克一样。
后者抱着没拨通的电话,车轱辘似的来回念叨不知道第几l任女友的名字,一旁,杰森态度软化得不可思议、咕咕哝哝地抱怨监护人的坏脾气。
到最后就连布鲁斯自己也塌陷在虚无缥缈的云朵中,就好像——
“小丑女寄给你的花粉在哪里?”
布鲁斯冷不丁地开口。
他沉凝的、带着些微审视和警惕的眼神迅速给一切按下暂停键。
然后迪克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响到杰森愣愣
地盯着他的大哥,仿佛正有一只哥斯拉从迪克喉管里爬出来。
卡莱尔也愣住了。
但不是因为迪克的酒嗝。
他蒙了水雾的瞳孔费力地聚焦、发现布鲁斯的蓝眼睛无声无息间变得严谨精密。
潜意识命令卡莱尔大发脾气,布鲁斯在怀疑他,怀疑他们的快乐构筑在大.麻和海.洛.因头上。
而他绝不会这么做,因为刨去他所剩无几l的道德和拙劣伪装的善良,情感才是真正支持卡莱尔活到现在的东西。
是他在十五岁风暴雨夜,高高举起碎酒瓶决定杀掉妄图侵犯他的男人时,身披黑斗篷的男人握住他的手。
荒诞而戏剧、嘶哑而低沉,在狂风暴雨的吟哦声中,阴沉可怖的蝙蝠怪人生疏地抹掉他的眼泪。
十五岁的卡莱尔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在哭。
他当然应该生气。
因为那包该死的花粉好好地躺在橱柜里。
如果连他唯一纯粹的东西都被否定了,卡莱尔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值得摆到台面上。
总不能是他说不出好话的嘴,和尽是歪点子的脑子。
或许企鹅人对后者求之不得,而黑面具则想要剥下他的脸。
但他确信布鲁斯不想要。
所以他的生气完全合乎常理。
事实是,他的思维被甘甜腻口的糖浆渗透地密不透风。
即使面前的男人完完全全收敛起布鲁斯的一面,他的大脑却被彻头彻尾地蒙蔽了。
卡莱尔意识到房间里奇怪的热度不对,也能发觉布鲁斯映在视野里过于幽深的蓝眼睛出了问题。
再不济他应当质疑布鲁斯怎么知道花粉的事。
然而他只是在心上人疏离的评估眼神里手指蜷缩得更厉害,委委屈屈又磕磕绊绊:“厨、厨房。”
布鲁斯甚至不愿意抛个媚眼勾引他,他发誓什么都说!
就好像他现在没有什么都说一样。
布鲁斯起身的动作很流畅,就像一夜情后撇下情人的坏男人。
但坏男人挫败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怀疑你。”布鲁斯解释道。
小丑女在变幻莫测的程度上是另一个小丑,无论她出于好心或单纯捣乱,她不按常理的招数时常让事态狂奔向无法预料的结局。
譬如——
在厨房一无所获的布鲁斯顿住了脚步:“圣诞树下的是什么?”
“盐。”杰森的脸蛋红扑扑的。
小孩被禁止喝酒,但他此刻像醉了一样,抱着手柄一脸陶醉。
迪克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盐。我作证。”
他低头在熄屏的屏幕上拨通第十三个前女友的电话继续求复合。
“盐。”卡莱尔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在布鲁斯的蓝眼睛里急速坠落。
布鲁斯微不可查地避开他的直白过头的炽热视线,指尖在白色的“盐”上捻一点,搓了搓。
花粉小精灵似的,飘飘忽忽钻进距离圣诞树最近的卡莱尔鼻腔。
“阿啾!”
肉眼可见的,卡莱尔两颊的热潮更汹涌了,他几l乎迷醉在心荡神驰的单方面热恋中。
布鲁斯想起厨房里倒空的调料瓶,以他贫瘠的下厨经验、最主要的是背面的标签来看,那是白胡椒粉。
虽然不知道花粉为什么和白胡椒粉混在一起——布鲁斯相信这不是卡莱尔的杰作,因为整个厨房除了冰箱和微波炉没有丝毫使用痕迹——
他瞥了眼和第十五个女友深情告白的迪克,以及抱着游戏主机不肯撒手的杰森。
往好处想,布鲁斯,至少小丑女寄来的不是强荷尔蒙的催情花粉。
房间里唯一冷静的人处理掉了圣诞树下的白胡椒粉,比起韦恩庄园壁炉旁的那棵,面前这棵蔫搭搭的圣诞树着实有点瞧不过眼了。
接着布鲁斯给阿尔弗雷德打电话。
“你要走了。”卡莱尔失魂落魄地说。
他失恋了。
可布鲁斯原本就不是他的。
“我会想你的。”卡莱尔的鼻子酸涩起来。
他热烈得快爆炸的心脏已经开始疼了。
糟糕的一天。糟糕的自己。
布鲁斯仍旧不太适应对上卡莱尔灼灼的眼神,他的喉咙滚了滚:“……阿尔弗雷德不介意多准备一份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