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比利·克拉森看见从后台走出来模特儿时, 忍不住在心里呼叫——啊哈!第二十套果然是黑白以外的颜色!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裸粉色的西装套装,上身为长版型的外套,下身为飘逸的半裙而不是直筒裙, 会随着步履的幅度而甩起来——希莱尔在尝试呈现出不同剪裁和版型的女西装, 相比之前的黑西装,这套无疑更有活力, 但不变的是优雅。
——从黑到白再到粉,希莱尔想从这样的转变带出什么寓意呢?
买家们不会考虑这种艺术上的问题,她们只在乎衣服好不好看, 但是对于一众时尚杂志的编辑们以及评论家们, 去剖析一场发布会是他们的工作, 除了衣服本身好看与否之外,设计师的用意也是重要的一环。
衣服是渠道,它是设计师的想法变成实体的成品, 一名好的设计师不仅能设计出美观的衣服,还能设计出有深度的衣服。
不知不觉间, 希莱尔在他们心目中已经有别于一般设计师, 令他们不由自主的去探索他的想法, 去了解他的衣服的艺术价值。
多莉·塞纳斯就很喜欢去揣摩设计师的动机和用意,当然——只有出色的设计师值得她这样做。
她认为这样的转变可能在昭示寡妇们的心理变化——起初在守寡的时候衣服的颜色不能太丰富, 黑白就是最保守的,但即便是素淡的颜色也能穿出自己的风格和个性。
后来衣服的色彩越来越鲜明,代表她们的心态更轻松, 终于能够抛开外界的眼光去做自己。
伍德女士最能体会到这种心情, 丈夫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也不敢穿的太高调, 每天都一身漆黑, 后来才慢慢敢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别人越是闲言闲语, 她越喜欢穿的高调来反击,用丈夫留下来的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所以从这套衣服开始,不仅颜色开始变得亮眼,连衣服的复杂程度也直线上升。
希莱尔果然还是那个希莱尔,他不可能从头素到尾,特别是对于希莱尔的忠实顾客们,当她们看见第二十一套的礼服时感觉简直太熟悉了。
——好美的裙子!
这套无袖礼服的颜色跟上一套接近,是很温柔的杏粉色,充满柔和的女人味,以网状的薄纱层层堆砌,轻盈的像羽毛一样,会随着风吹而呈现出流线型的折痕,营造出各种不同层次的浪漫波浪,胸前以硕大的反转蝴蝶结为装饰。
裙子比较窄身,从臀部开始收窄,显得模特儿整个人异常纤瘦,然而薄纱造成的丰盈感又不会让她看起来很单薄,反而气势十足,乃至模特儿一走出来的时候就非常显眼,让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她。
虽然颜色比较粉嫩,但是这套礼服的设计更适合成熟的女士,比利森太太一眼便很喜欢,已经在心里想象自己穿上是什么样的效果。
来到巴黎已经快一周了,这一周里她和安洁拉几乎每天都看了一场秀,当中不乏一些老牌设计师的秀,他们设计的衣服当然很漂亮,可是惊喜程度远远比不上这一场。
对于女性应不应该穿裤子她其实没有特别的想法,她不是激进的女权分子,她不反对别人穿裤装,但自己却不会穿,因为那是不入流的。
然而在看过希莱尔的裤装后她稍微改变了想法,它们看起来是那样的时尚和舒适,如果希莱尔能够令裤装成为女士日常的装束,那么她倒是愿意一试。
只不过希莱尔注定会遇到许多困难,她敢打赌当希莱尔的裤装登场时她看见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有人露出厌恶的表情,他们很可能在这场发布会结束后便回去写文章对希莱尔进行讨伐,说他伤风败俗之类的。
连保罗·波列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如果被他做到,那么他注定要被列入史册。
报纸都猜测希莱尔是一名中年男士,现在比利森太太倒是认为他会比较年轻一些,这些大胆而前卫的想法实在难以想象是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脑子里产生出来的。
不过考虑到这成熟的手艺,应该也不会太年轻过,可能三十五岁左右?
下一套礼服的设计风格跟上一套相似,是一套露肩的黑色窄身裙,层层的薄纱在空中飘逸,整齐地排列着的闪石在灯色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裙子上面点缀着一片片花朵形状的亮片,数量不会很多,不至于给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并且被精美的雕花簇拥着,而且因为纱布透视的关系,这些雕花看起来就像长在模特儿身上一样,若隐若现的裸/露营造出妩媚的氛围感,这件倒是适合年轻一些的女士。
即使设计相似,两套礼服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粉色的优雅大方,黑色的神秘诱人,刚好作为日装及晚装!
——希莱尔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多莉·塞纳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1918年至1919年的时尚变更非常快,女士的裙子的轮廓日渐向H型靠拢,往日X型都快要被淘汰了,并以低腰设计来掩饰腰线和胸部,淡化女性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