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这次没有再去买猪肉,三百文一块的猪肉,她一个怀里揣着三十六两的都觉得吃不起。 于是,在坊市转了起来。 大旱一年多,卖蔬菜的一个没有。 卖肉的就那俩。 倒是卖草鞋、卖茶水的随处可见。 还有就是卖小孩的。 多是一个男人坐在旁边,脚边坐着三五个瘦骨嶙峋满身是女娃,她们两眼通红,瑟瑟发抖。 地里种不出东西,家禽不好养活,男娃又是家里的劳动力,于是手上没有力气,还张嘴要吃的女娃,就只有这种下场。 要不,咋说女娃是赔钱货呢。 牵着徐四妹,林桃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呢,她就听到四丫头的低泣。 林桃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 任由四丫头的泪,湿了她的衣裳。 “娘,为什么呢?我也不想是个女娃娃,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呀!既然把我们生出来,为什么又要嫌弃我们是女娃娃呢? 为什么呀?女娃怎么了?女娃就不是人吗?” “因为农田里产出的粮食是人们的主要食物!因为女人的体力远不及男人,加之男人还可进私塾,考科举,改变自己的人生。” 这是林桃用徐四妹能理解的方式回答的。 其实不然。 根本的问题,是因为这里是男权社会。 所有的生存资源,都是倾向男性的。 简单来说,做苦力,不要女性。 雇小工也不要女性。 科考更没有女性。 当上升通道,统统都把女性排斥在外时。 女性能怎么办? 嫁人、生娃、带孩子,就成了女人唯一能养活自己的办法。 说好听点,嫁人生子。 说难听点,就是个生育工具。 穷人家娶亲,就是为了给自己家增加劳动力。 富人家娶亲,就是为了生出儿子传承血脉,继承家业。 徐四妹也不哭了,只是眼神里只剩下了绝望。 那种,突然意识到,自己活下去,也没有任何希望的绝望眼神。 “丫头,娘这么说,只是希望你明白,咱们身处的地方,对女人很不公平!但这并不代表,咱们就无路可走。 娘更不希望你,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更不要因为自己是女娃,就放弃挣扎。出嫁生娃,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真、真的吗?” 林桃揉着了揉她的头:“傻孩子,娘不是再在做给你看吗?” 一刹那,徐四妹看着的目光里,有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别担心,娘不会再卖你了。娘保证。” “如、如果,我不能挣钱,也不卖我吗?” 林桃笑了笑:“那就学门挣钱的本事!” 徐四妹咬着唇,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天不早了,咱还得买东西,赶紧回家呢。” 林桃转头在一处角落里,看到有人卖自己要找的东西,拉着徐四妹小跑过去。 “大叔?买鸡吗?” “人都没得吃的,拿啥养鸡!不买不买!” 卖鸡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脸瘦得跟皮蒙在骷髅头上,画了两眼珠子似的。 脏兮兮头布包着发,额头上汗水和着土,泥糊糊一片。 见她过去,那妇人颓废机械地问:“大娘?买鸡吗?” “咋卖?” 她这一问妇人像活过来了似的:“母鸡两、三百钱一只,公鸡两百。”只是报价,都没有底气。 其实干旱前鸡也没这么贵,一只鸡也就不到五十钱。 这不干旱嘛!但凡是人能吃的,都一个塞一个的贵,更别说肉了。 林桃摸了摸母鸡胸脯,瘦得硌手。 “大娘,我这母鸡都会下蛋的。买回去不亏。” 一只鸡跟一块肥猪肉一个价,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鸡放着养,活动量大,不怎么长肉,更没有油水。 加之跑山鸡,肉硬实,不会做的话,做出来确实不怎么好吃。 所以富人不受吃,穷人吃不起。 养的人也就少了。 也就吃不起肉的,养上几只下蛋给家里孩子补身体。 可一天或是两天一只蛋,只能说聊胜于无。 她不吭声,妇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