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富贵,又能遇见师兄和阮师弟。” 沈溯微看了半晌,默然给她放了回去,用剑气加固两周。 他还记得徐千屿说过,木牌若是掉下来,便不灵了。 回去之后,童子告诉他,师尊又收了一个新的小师妹。这个陆师妹,恐怕还要交由他带教。 沈溯微不置可否。 半年前入无情道后,他对世情的感知似乎退化许多,没有什么东西令他情绪起伏。无所挂碍,也令他的修为进益迅疾,金丹,元婴,元婴后境……他夙愿得偿,于情于理,更应回报师尊。 只是听说又要带教新的小师妹,他回头望去。 昭月殿的灯笼摇晃,照着水岸上散落的水囊、腕带、芥子金珠,靠门歪坐着一个布偶。 徐千屿估计累了,早就歇下,也不知她听闻此事,会不会生气。 谁知后来的事情却如东流水一般倾覆而下,不可阻拦。 他先是从陆呦身上看到了徐千屿的衰亡之相。那位身负奇怪气运的陆呦师妹身上,找不到任何突破之处;掌门也变得古怪,每当面对陆师妹的事,他便会失去理智,迁怒他人,徐见素亦如此。 先前闭关养伤的无真长老,恢复了正常行走,开始干预宗门事务。 沈溯微不知道徐千屿何时和无真认识,他们的关系又在什么时候变得亲密。 初始时在她衣襟上落有桃花瓣,随后身上开始沾染他人的气息,他梳头时不得不屏息,方能装作视而不见。 徐千屿开始不再看他,不再冲他笑。 出秋之时,徐千屿越过他,牵住无真的手扮新娘。他开门将她带走,她却回过头向木屋内的无真望去。那是一个担忧挂念的姿态。 他将喜帕从后面拽下,徐千屿却将它一把夺过去,绞了绞,将那缕鲜红攥在手中。 二人之间没有对话。但那一瞬间,他血液转冷,全然明白。 沈溯微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宗门内如人间,常有年少慕艾之事。徐千屿也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出现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但他只是觉得,在他眼皮下出现这种事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有适应,也很难做出反应。 终有一日,他道:“彼非良人。” 徐千屿停了停,仍然带着一脸青涩而殊丽的胭脂,与他匆匆擦肩。 沈溯微垂眼,向相反方向走出庭院。 徐千屿的选择,又与他何干。 原本门内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晃动的鬼影而已。他从不干涉他人,也不让别人涉足自己的领地,便是为了无所挂碍,日夜兼程。他的所求的解脱,就在前方等待。 等求得大道,再回报世间,才算完成母亲的夙愿,也完成了他的一生。 何况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她的私事? 徐千屿如今,甚至都不是他唯一的师妹。 但他的修为,忽从这日起开始停滞不前。他挥剑时,剑上总有风缠绕。他将剑刃竖在眼前看,像凝视着一个不知从何而解的结。 …… 陆呦身携世外气运,又是天生剑骨,在宗门内大放异彩。陆呦屡次将徐千屿打败,一次比一次彻底。 弟子大会,她将徐千屿一剑击下擂台。他将徐千屿接住,抱回她的阁子,放在她的床上。徐千屿拿他的外裳蒙住脸,情绪激烈,哽咽道:“你走。” 他一把将帘子拉下,遮住她的身影,片刻后,退出门外。秋风已起,吹得荷叶簌簌作响。他心中久久无法安宁。 沈溯微原本应该庆幸无真是魔王假扮,众人又合力将他赶出宗门,因为生活又可以回到过去的轨迹。 但看到徐千屿一蹶不振,他便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曾经领着她再次经过南陵的天灯,徐千屿垂眸,安静地走着,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很想问徐千屿,是否还记得她挂在最高处的祈愿木牌。 那时还没有谢妄真。她说有师兄和阮师弟就很好。 为何现在,却全然遗忘。 沈溯微不必问。他早知道这个师妹是过分骄傲之人,因此听到她的破碎之声,他才会这样不安。 所幸谢妄真的魔骨在他身上,魔王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一条路。 不过他没想到,徐千屿会喜欢谢妄真喜欢到不顾他是魔王,宁愿叛出师门,也要同他在一起的地步。 及至二人兵刃相见,徐千屿从他身上抢走魔骨。他直直看着她道:“下次见面,我会杀你。” 说此话时,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恨意,很快便化成了铺天盖地的杀意。 一半是为了宗门,一半是为了私心。 这种恨意令他恐惧,让他意识到,倘若徐千屿不死,日后必成他的挂碍。只要有徐千屿在,他便无法飞升。 徐千屿逃跑时点了空濛香,令他沉入幻境。 他的境在妖域一战中碎裂,内伤极重,但若要他强行从幻境中苏醒,他亦能做到。 但他没有。 他为人决绝,言出必行,他若醒来,追过去,当真会杀掉徐千屿。 他若不醒,师尊令其他人去追徐千屿,她却能活。 他想了想,任由自己沉入幻境中。 幻境中亦是宗门内,阳光灿烂的白日。幻境中也有徐千屿,她坐在妆台前,手上拈着瓶中插花的花瓣,不高兴道:“师兄,你怎么还不来帮我梳头,白叫我起这么早。” 沈溯微走过去,拿起梳子。 镜中的徐千屿望着他,抿唇一笑,像糖丝化开。 沈溯微没有表情地将她的发丝细细梳理,手指擦过徐千屿的后颈,微微收紧,将头发拢在手中。他心中想,徐千屿当真了解他,要让他一把扭断眼前人的脖子,结束这个幻境,他的确下不去手。 他如每日清晨一样,细致地替幻境中的徐千屿将头发挽好,簪好花朵。 徐千屿对镜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跳起来,抓起桌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