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故院内的学生并不多,只有零星几家长辈来探望自己在冀州求学的孩儿,还算清净。 姜云笙再次把腰牌递给院中管事。 管事往后看了一眼,“人有点多,得分两间房。” “不必了管事。”姜云笙道,“一间就够了,我们可以打地铺。” 管事疑惑地多看了她一眼,他认得眼前的女子,世子夫人嘛,怎的不回侯府,要留书院? 在她身后还站着唐府大公子,想来那衣衫破旧的老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便不敢多问,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块木牌递过去,“左拐第三间便是。” “多谢。”姜云笙接过来捏在手中,转身却见沈念独自站在院外。 “师兄,你先带师傅去,这木牌挂在门房边上。”她把木牌交予唐玄知,朝沈念小跑而去。 “为何不进来?”姜云笙问道,“可是在等谁?顾丞吗?” 沈念手中依然握着他的那本《草木经》,朝她身后轻瞥,确保唐玄知和夏神医先去房内,压低声音道:“有人从白云寺一路跟踪,被我发现,顾丞已去追了。” 姜云笙神色微凛,也放低了声音,“会是冲谁来的?” “暂且不明。”沈念问道,“我赠予你的鸣镝,可带在身上?” “带着呢。”姜云笙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大包袱里。” 她又拍了拍袖子,“你给我的匕首也在。” “好,待顾丞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姜云笙凝眉,“夜里你不住这里?” 沈念轻笑道:“你们师徒相见,我一个外人留下不合情理,我和顾丞今晚都会在无忧院,海东青夜里会在思故院外守着,若是发生什么事,你便发鸣镝,我自会赶来相助。” 姜云笙只好作罢,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我们包饺子,你也不来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轻微的试探,看他的眼中隐约透着期许。 沈念是她除了夏神医和唐玄知以外最信任的人,好不容易有机会出了侯府,她只想让自己轻松一些,若是他在,她会更安心一些。 沈念的目光移到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双目里登时盛满了温柔,“来,我先去等顾丞的消息。” 他以手中卷着的书在她的手背上拍拍,“我这便去无忧院候着了。” 姜云笙将他送了一段,叮嘱他一定要来,便跑回屋中和夏神医说话。 无忧院。 沈念推开房门,不出所料的,唐度生早已候在屋内。 “先生。” 唐度生将手指塞进鸟笼的栅格间,逗弄笼中上蹿下跳的画眉,漫不经心道:“济川,你来看看。” 沈念把书放在一边,坐在他的身边,“先生何意?” “你看这只鸟。”唐度生把手收回来,“被我养了许久,不知怎的,今日开始闹腾起来,被我发现几次都在往栅格上撞,你说它这是怎么了?” 沈念看向笼中画眉,正如唐度生所说,它的头顶上撞破了口子,血迹黏在绒毛上,此时蔫儿地缩在角落里,翅膀时不时的微颤几下。 “你说它是不是想冲破这笼子回到天上去?”唐度生自顾自地答道,“我把它关得太久,它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本是生活在山林中,而非这几寸的小笼子。” “先生洞察。”沈念为他斟了一杯茶,“先生带回它的本意,原本是想给它安稳的生活,在山林里会被鹰隼吃,也会被其余猎户抓去供人玩赏。” 唐度生将鸟笼放到一边,长叹道:“济川啊,今日我看见玄知,当真让我吓了一跳,他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温润,他的眼中带了杀气和狠戾。” “兴许从一开始,他便不是这笼中的画眉。”沈念嘴角微微翘起,“先生看起来有些伤感。” “州儿故去后,我便只想让玄知过普通人的生活,他娘喜欢医术,我便送他去跟着夏神医,远离这些纷扰。”唐度生捧着盛着热茶的杯盏,声音有些低哑,“来日他能不能继我衣钵,都无所谓了,我一开始是这样想的,可是玄知有自己的考量,他不喜欢我为他编织的这个笼子。” 唐度生说着说着,兀自笑起来,“先前玄知悄悄放走了我的很多鸟儿,如今也该我放一次了。” 他转而看向沈念,“你与玄知从小便是玩伴,数年未见,今日碰面,有何感想?” “玄知与世叔不太像。”沈念也笑道,“倒如先生所说,与婶婶相像一些。” “那确实。”唐度生笑得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玄知和他娘一样,外柔内刚,还望他日后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助你成大业。” 正说着,门被大力撞开,顾丞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骂骂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