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肩上背着一个包袱,青丝仅以一只简单朴素的竹簪挽着,现在尚未入秋,即便太阳西垂也难掩炎热,他却一身白衣,披着狐毛大氅。 他似乎是无意间走进这里的,却见里面有几个大汉正打算绑架一位姑娘,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怒意。 “你们在干什么?” 他上前几步,扬起拳头就要往其中一个壮汉砸去,拳头尚未挥出去,却陡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番一来,他白净而清俊的面容染上一层血色,倒显得稍微正常了一些。 姜云笙嘴唇微张,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咳死在这里。 沈念一手扶着墙,微微弓着身子,一副咳得直不起腰的模样。 他悄然抬眼看过去,视线与姜云笙的撞在一起,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姜云笙不着痕迹地别过脸去,二人皆是心照不宣。 这位陌生男子的到来,让所有大汉都慌张起来。 虽然这件事已经变成了按照姜云笙的指示去做,然而谁也不敢保证这个男子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 就在他们思忖要怎么办才好时,沈念撑起身子,愤然冲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跟我去官府等着吃牢饭吧!” 姜云笙身边的壮汉猝不及防的被一拳揍在脸上,这番一来,众人都清醒了。 那壮汉横眉怒竖,“哪里来的病壳子敢挡老子发财!奶奶的,把他一起抓了去!” 沈念也被捆住,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粗鲁,拉扯间,他肩上的包袱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想来是哪家没受过苦的公子哥,我倒要看看你这包袱里有什么好东西。” 壮汉蹲下去三两下就把沈念的包袱打开,里面除了一些话本和干粮,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毛子儿都没见到一个。 “竟是个穷书生。”壮汉一脸嫌弃的把包袱踢开,看沈念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更是来气,尤其对方的眼神染着寒意,那样子恨不得冲上来把他的喉咙撕开。 壮汉登时怒不可遏,“抓走!” 这自己送上门来的穷书生,看着和姜云笙素不相识,那他们就可以心无旁骛的把他卖到其余地方去,能赚一点赚一点。 沈念被一把提起来,和姜云笙面对面站在一起。 他眉头微挑,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姜云笙看得很清楚,朝他轻轻颔首。 他说的是,“别怕”。 麻袋被罩在头上,姜云笙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随即她感觉到自己被扛了起来。 她脑袋朝下,昏昏沉沉,肚子被硌得难受。 不知扛着她的人走了多久,就在她快要吐出来时,她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姜云笙屏气凝神,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声闷哼从她的身边传来,正是沈念故意发出的。 黑暗中,姜云笙感觉到有人走近,随之轻轻地靠在了她的后背。 她心中微动,知道此人是沈念,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安心。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姜云笙听到一道沙哑得让人浑身发毛的声音靠近。 “怎么现在才把人带来?误了时辰,你赔得起吗你?” 先前给姜云笙引路的壮汉语气听上去有些惶恐,“刀爷,小的有一件事要说。” 被称作刀爷的男人瘦得像一根竹竿,脸颊凹陷,双目凸出,手里还拿着个烟斗,十指的指甲留得很长,一条丑陋而狰狞的刀疤横跨他的半张脸,整个人说不出的阴邪诡异。 他的肩上还蹲着一只穿着小马甲的猴子,正好奇地盯着院子里的两个麻袋。 刀爷漫不经心地看过去,手中的烟斗在掌心处轻轻拍打,“说来听听。” 壮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让姜云笙亲自来说。 毕竟他只是个给人跑腿的,世家之间的恩怨,他说不清也道不明。 麻袋被打开,姜云笙闭了闭眼睛才缓缓睁开双目。 她面色冷静,环顾四周。 院子檐前挂着两盏破旧的灯笼,院内很杂乱,看上去不像是有人经常住在这。 正对着院门的一间房外,站着五六个汉子,皆是严肃戒备。 刀爷看清她的面容,先是一惊,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的眼神犹如一条湿滑的蛇在姜云笙的身上游走,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牙齿,“刀爷我今儿是走了什么好运了,竟能看到此等绝色美人。” 他走下台阶,有人抬着凳子过来,恭敬地站在他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