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侍卫马军司大营,被召前来的江南东路的胥吏们聚集一处,足足有数百人之多,人头攒动,谈笑风生,热闹异常。 好一片流氓的海洋! 虽然不是处决犯人的最佳时辰,但一众胥吏还是人心惶惶,个个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杜班头,你说,知府把咱们叫到侍卫马军司来,不会是有什么祸事吧?” 胖子心里突突直跳,小声问道。 他们是江宁县的衙役,却让他们到侍卫马军司,着实有点奇怪。 “我也不知道。不会是经界所搞不下去,让咱们去抓人吧?” 杜雄漫不经心说道,打了个哈欠。 大热天的挤在这里,不让人好好睡觉乘凉,绝对是有病。 “经界所出去办差,死伤了那么多人。依我看,经界法恐怕要半途而废了!” 高喜幸灾乐祸,目光打量着周围。 这些胥吏,有江宁县,有上元县,也有建康府宁国府各衙门的。他认识的几个,似乎都是些声名狼藉的地痞流氓。 高喜的心里,莫名地一沉。 他再仔细看去,他认识的那些个相对老实本分,或者说清廉的胥吏,似乎都没有来。 “胖子,真要去对付那些豪强,你可得悠着点,别发狠。那些家伙人多势众,上面有人,别和他们发火!” 杜班头心宽,反而安慰起了胖子。 “杜班头、老高,你有没有发现,周围这些官军,好像都是禁军,似乎来者不善啊!” 胖子观察仔细,心头压抑,脸色变的发白。 “什么?” 杜雄也是吃了一惊。他左右环顾,似乎明白了几分。 “情形不妙,赶紧走!” 杜雄对高喜和胖子低声道。三人一起,向营门大门口走去。 “干什么?回去!” 看到高喜三人过来,营门口的军官上前一步,厉声说道。 “兄弟,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麻烦你放我们兄弟过去!” 杜雄满脸笑容,想要套近乎。 “退回去!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军官黑脸一板,退后一步,丝毫不给杜雄三人面子。 门口的禁军纷纷挺起长枪,张弓搭箭,对准了杜雄三人。 “杜班头,要不回去吧。” 胖子心惊肉跳,赶紧拉住杜雄的衣袖,就要回去。 “老子就不信,老子家里有事,还不让老子回去!” 杜雄大声喊道,甩开了胖子的手,抬头挺胸,迈步就向门口走去。 他是看出了几分端倪,今天这情形,有些不妙。 禁军对他们态度如此强硬,绝不是请他们来做客的。 “大胆!找死!” 军官怒斥一声,两个禁军挺枪就刺,随即把枪拔了回去。 “你……们……” 杜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军士,自己的胸口添了两个血洞,他嘴里淌血,身子软软倒在了地上。 “啊!杀……人呢!” 胖子吓的腿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惊叫了起来。 高喜面色如土,他强装镇定,哆哆嗦嗦扶起胖子,再也不敢逗留,踉踉跄跄退了回去。 “都听好了!谁敢乱动,杀无赦!” 军官站在大营门口,面对院中骚动不安的胥吏们,怒声呵斥了起来。 都说胥吏里龙蛇混杂,地痞流氓比比皆是,今天这一看,戾气满满,吊儿郎当,果然不假。 靠这些家伙去代朝廷牧养百姓,所托非人啊! 胥吏们惊惶不安,顿时安静下来,院中一时无声。 官军这是怎么了?怎么能随便杀人? 汪纲进了侍卫马军司营门,看到门口的死尸和血迹,眉头紧锁。 “拖下去!把这收拾一下!” 军官立刻下了军令。 两个士卒过去,他们把杜雄的尸体抬出了营门,扔在了外面的地上,似乎要公之于众。 “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作奸犯科,人人都是罪行累累。你们知罪吗?” 汪纲站在营门口的台阶上,对着院中的胥吏们高声怒喝,继续发威。 继对贪赃枉法的顾松们动手后,制置司和总领所,又开始对鱼肉百姓、作恶多端的胥吏们下手了。 顾松黄汝成这些大奸巨恶都被下狱,更不用说这些微不足道的胥吏了。 一些胥吏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