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潭州知州、湖南安抚使真德秀,此次奉诏入朝。这位南宋史上有名的理学大师,赵竑曾经的授业恩师,厉声反驳了出来。 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被掳北归,黄河以北尽失,宋人引为奇耻大辱。宋朝虽积贫积弱,数次北伐功败垂成,但收复失地、一雪前耻的呼声从未停止过。真德秀此举,也是道出了殿中大多数臣子的心声。 赵竑不由得莞尔,轻声一笑。 这个老师真德秀,还真看得起宋军的实力,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心? 脸上手上都刻字,一点尊严都没有,勉强温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凭什么为你大宋朝廷卖命?为你们这些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卖命? 要不是亲人家园在后,江南水网密布,大宋王朝,早已经飘飘然不知所踪了。 “鞑靼狼子野心,无论是否联合灭金,都会对我大宋不利。海上之盟,殷鉴不远,还是小心为上!” 满脸皱纹的老臣,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薛极,忧心忡忡上奏。 鞑靼,是宋人对蒙古部落的称呼,朝堂民间,平民士大夫皆是如此。后世的许多外国文献里,称呼中国也是鞑靼。 “陛下,金人贼心不死,大败于鞑靼之后,还要南下,夺取江淮。幸亏我将士浴血奋战,方击退其进犯。国恨世仇,似乎没有不报的道理吧?以臣之见,应立即联蒙灭金,光复三京!” 刑部侍郎、赵宋宗室赵汝述正气凛然,又有另外一番见解。 大殿上无人吭声,一片寂然。赵竑看了一眼赵汝述,鼻子里冷哼一声。 连蒙灭金,这个无知的大宋宗室子弟,引狼入室不说,大宋有十五六万精锐恢复中原吗? 薛极偷偷看了一眼坐在群臣首位的右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后者老神在在,脸上古井不波。 薛极垂下花白的脑袋,不再言语。 宋金世仇,灭国之恨,奇耻大辱,不共戴天,大宋朝野上下,人人都是欲灭金国而后快。 朝堂议论纷纷,一者坚持连同金朝,厚结以币,以之为对抗蒙古的屏蔽;一者认为应趁机孤立金朝,并由此振奋精神,再图抵抗蒙古南下的企图。 不过有一点众人倒是一致,西夏,已经无药可治,就要亡国。金国是世仇,需谨慎对之。 众臣子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权相史弥远和大宋官家都是一声不吭,大殿上一片叽叽喳喳之后,又恢复了寂静。 即便是寂静下来了,史弥远和赵扩依然是不开口,仿佛都在等对方的反应。 赵扩耐心聆听,似乎虚心纳谏,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似乎朝廷政事,还是听史弥远和执宰们的意思。 “史相,你怎么看?” 赵扩面上一丝笑容,目光转向了老僧坐定、镇定自若的史弥远,脸色更是煞白。 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骨,能撑到几时? “殿下,你怎么看今日之局势?” 史弥远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目光扫向了一旁班列中的朝堂新贵赵贵诚,轻轻咳嗽一声开口。 “圣上、史相,金人侵我江淮,劳师动众,却功败垂成,丧失兵马难以统计。如今金人新皇登基,已下令终止与我朝战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金人是我世仇,如今其势弱,不如联蒙灭金,早日收回三京之地,圆我宋人百年宿怨。” 赵贵诚侃侃道来,群臣颔首,御座上的赵扩,也是情不自禁点了点头。 收回汴梁城,那可是历代南宋皇帝和士民的心结。朝廷几次北伐,可惜都是无功而返。 赵竑心头明白了几分。史弥远,已经在为年轻的赵贵诚造势了。 怎么没有人为自己推波助澜? “魏卿,你是兵部侍郎,你说说,该如何回复蒙使?” 赵扩轻声说道,避开了兵部尚书宣缯。前面所有大臣们的奏陈,他似乎也都是无动于衷。 “陛下,鞑靼军以掳掠为主,攻下城邑后便大肆屠杀劫掠,铁蹄所至有如废墟,僧寺道观,室屋华盛,屋庐焚毁,城郭丘墟,北地百姓尸积如山,十不存一。是不是要联蒙灭金,陛下圣裁。” 魏了翁没有直说,但其意不言而喻,不愿意和对方合作。 赵竑暗暗赞赏。魏了翁这个兵部侍郎,还是有些水平,目光看的长远。 “陛下,臣附议魏侍郎。” 兵部尚书、参知政事宣缯走了出来,附议魏了翁。 赵竑看向宣缯,五十开外,圆脸长须,面色和善。此人和史弥远是儿女亲家,都说和薛极是史弥远的爪牙,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对此君没有什么印象。 另外一个参知政事、工部尚书胡榘眼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