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照山的日光拨开雾影, 在云层之外的山林中洒下满地碎金。 石亭内外薄雾笼罩,又有光束从缝隙中挤进厅内,碎裂的光落在地上、桌上、身上。 林鹤时煮了一盏茶, 碎光从他修长的指节穿过,照亮了他手中的茶盏。温白茶盏如玉瓷般莹润, 与缠绕在上方的手指,竟一时分不清是哪个更像玉。 林鹤时将茶端至鼻尖,轻嗅着茶水的香气, 他眉间蹙起,露出几分不解,“明明是一样的, 为何总是差了些?” 他想起之前祝卿若给他做的茶, 茶香淡雅出尘, 不多一分浓郁, 也不少一分清新。 他却总也做不出这样的味道。 林鹤时正要放下茶盏, 女子柔和温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先生不妨将茶壶温上一温。” 林鹤时手中茶盏内的茶叶微微浮动, 他没有回头,只默默放下了茶。 祝卿若缓缓走至石亭内, 一面道:“热水太过滚烫, 会激出茶叶的苦涩,反倒掩盖住了茶香,若放在旁边温上一温, 香味才会恰到好处。” 林鹤时余光瞥见了她的衣摆在靠近, 唇边浮起一抹无甚情绪的笑,不咸不淡道:“一去二旬,我当文公子忘了你还留在雾照山的侍女呢。” 他知道她为女子, 此时故意称呼她为‘文公子’,自然是带着几分奚落。 祝卿若也不恼,毕竟这次确实是耗费了太长时间,林鹤时好生待晓晓和岁岁,现在还与她正常说话,就已经算是很负责了。 她微低下头,“是我的不是,劳烦先生替我照顾晓晓和岁岁这么久。” 林鹤时眉间微挑,顺着下方的衣袂向侧方望去,口中还戏谑道:“我不劳烦,劳烦华...” 在看清她的样子时,林鹤时眼底有一瞬间的失神,视线凝在了她无暇的白皙面庞上。她面对他,在石亭里侧站着,垂眸向他行礼。左边有阳光打下来,她如蝶翼般的眼睫在眼下肌肤映出倒影,仿佛给这张完美的玉面上绘出几点墨色的兰草。 原来她女装时,是这样的冰肌玉骨,娉婷袅袅... 林鹤时迅速移开视线,心中暗道:直视女子面孔,失礼,无礼! 他将目光落在眼前一小块地方,快速说完刚才想说的话,“劳烦了华亭和夜星日日被你那侍女烦扰,惹得夜星整日头疼,你还是去向他们赔罪吧。” 祝卿若浅浅笑着,应道:“等回了竹园,定然要好好赔罪。” 林鹤时随意“嗯”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开口,只安静地坐在亭内,双眸望着远处的风景,不与祝卿若说话。 祝卿若见他面色严肃,小声试探道:“那...我能坐下吗?” 林鹤时皱了下眉,眼睛没有动,道:“难道你下山后连坐下都要请示别人吗?” 祝卿若松懈下来,她还真怕千山先生翻脸不让她住了,听到这熟悉的口不对心,祝卿若反倒安心下来。 她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石桌上,径自坐了下来。 林鹤时的视线被那用布袋包裹的东西吸引住,里面应该装了个方盒子,而且看起来不小,占了桌面的一角。 他道:“这是什么?” 祝卿若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桌上的东西,笑道:“是送给先生的礼物。” 林鹤时听出来她声音里的愉悦,目光瞥向祝卿若,发现她唇边始终盈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收回视线,拇指摩挲着,道:“看来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祝卿若对他的话表示肯定,道:“确实是很不错的事。” 林鹤时知道祝卿若野心不小,她说的不错的事肯定和那个位子有关,所以也没有好奇询问。 只是祝卿若没有隐瞒,温声道:“我为林州牧报了仇。” 林鹤时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祝卿若,琉璃瞳孔中带上了震惊之色,不复往日不动如山的高人模样,惊奇问道:“你说什么?” 祝卿若直视他的眼睛,对他的疑问给予肯定道:“我为林州牧报了仇。” 祝卿若清晰地看见林鹤时的眼睛震颤不已,情绪波动不平,只是很快,他便收起了震动,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理智指出祝卿若下山的目的。 “你去武崤山剿匪了。” 他非常笃定,祝卿若也没有隐瞒,应道:“是。” 林鹤时脸色不好,“你可知道,武崤山与官府勾结,你用景州的人来剿云州的匪,后果你可想过?” 祝卿若道:“想过。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若清剿了山匪,定会引来他们的报复。”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