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营地,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生姜和洋葱没再嬉笑打闹,张大夫和老聂没和往常一样下棋,连护士长都躲得远远的,坐在小河边为未来外孙或外孙女编织毛衣。 韩均两口子坐在遮阳棚下,吴卓曦、夏莫青、张祥和应该是刚刚赶到的江慧如、肖晨雨,正焦急地跟他们说些什么。 曹维清能够想象到他作出了什么样的决定,迎上来故作轻松地调侃道:“萧何月夜追韩信,我曹维清大白天追韩均。老韩家出人才,而且有格调,不追个三五百里真不行啊!” 吴卓曦禁不住笑道:“韩老板,别矫情了,多大点事,你看曹局都来了。” 张琳起身让坐,韩均抬头看了一眼,一边招呼客人坐下,一边似笑非笑地说:“曹大局长,萧何月夜追韩信确实是一段佳话,不过我还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能善终,韩信却死得很惨,据说是被吊起来用竹刀戳死的。” 江慧如历史不是特别好,将信将疑地问:“用竹刀?” “就是削尖的竹子,也有人说是用桃木剑。因为刘邦封他五不死,‘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君不死,没捆他的绳,没有杀他的刀’。 吕后为了帮刘邦兑现这个承诺,把他关在阴森森的地方,往上看不见天。地上铺着毯子,看不见一点点地,再把他搞死。” “现在又不是汉朝。” 说起来真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对一些人而言能被分析、能被研究甚至是一种荣幸。 对韩均则不然,他确实拥有诡异超能力,刚刚发生的一切绝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苗头,天知道那帮专家会不会死心,天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人提出同样的质疑。 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不能冒任何风险,他环视着众人,一脸严肃地说:“死倒不至于,关键这件事我无法容忍,做不到视而不见。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我感觉这样挺好,以后想起我打打电话,不做同事,朋友还是要做的。” 肖晨雨最难受,哽咽地说:“可是‘滚雷行动’刚开始,根本离不开您!” “都副处长了,还说傻话。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这个地球离开谁都转,我不在你们一样查,能破则破,破不了没什么遗憾的,只要你们问心无愧就行。” 曹维清担心话要是说死就没回旋余地,静静坐在一边,由他的朋友和部下先劝。 夏莫青没让他失望,愁眉苦脸地问:“处长,您不干我们怎么办,生姜怎么办,‘801’怎么办?您不是说过吗,身边人高兴您才能高兴。” 韩均和张琳对视了一眼,摇头笑道:“莫青,别道德绑架好不好?你们有你们的未来,我有我的生活,能认识、能成为朋友和同事是一种缘分,也会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 他决心已定,吴卓曦意识到不管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干脆退而求其次,“韩老板,你说我们是朋友,那我将来遇到难事你帮不帮?” “借钱没有,破案提都不用提,其它应该没什么问题。” “朋友一场,别把话说这么死好不好?” 韩均伸出双手,振振有词地说:“看见没有,这双手是要抱孩子的,为了迎接新生命,为了给宝宝营造一个安全、温馨的成长环境,我不能再跟尸体打交道。” “金盆洗手?” 不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张琳最高兴,扑哧一笑:“早上就洗了,不过没用金盆。” 他说一不二,张祥不想强人所难,想了想低声问:“处长,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冬天不是去找野人的最佳季节,我们准备结束行程,去纽约陪韩老头过圣诞节,再带瑶瑶去看看她外公。春节前赶回来,至于春节后怎么安排到时候再说。” 张琳微笑着补充道:“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中午的航班,从五汉去香港,从香港转机飞纽约。” 动作不是一点两点快,曹维清急忙道:“韩大仙,专家组的事部里有责任,政治部顾副主任明天亲自过来向你道歉。另外部里考虑到你在清查积案的专项行动中作出的杰出贡献,正打算给你破格晋升一级警衔。” “别说二级警监,总警监我也没兴趣,跟那位顾主任说一声,别来了,别浪费机票钱。” “你是铁了心撂挑子?” “可以这么认为。” “就因为专家组的事?” “这还不够吗?”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均掏出手机,一脸认真地说:“余部长、康省长、彭书记和赵厅长都打来过电话,我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这次不是开玩笑,更不是什么以退为进,是确实不想再干。老曹,如果当我是朋友,就别再劝了。” 中国人是多,但像他这样的“神探”却凤毛麟角。 曹维清不想就这么让他走,紧盯着他双眼问:“可不可以这样,先休息一段时间,在部里的职务和公大的兼职暂时不用辞,反正又不拿一分钱工资,辞不辞其实没什么区别。将来要是又有兴趣了,就回来,我们继续合作。” “辞掉好,辞掉没闲话,没麻烦。” “不辞同样没闲话没麻烦,韩均,这是陈部长的意思,难道非要他亲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