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不用上班,张琳依然起得很早。 一是要陪“辩方证人”跑步遛狗,二是今天要出一趟远门,陪他去如中老家探望姐姐和姐夫。 江省计划生育管得严,为了把韩律师生下来,韩家几乎被罚得倾家荡产。 房子被拆了,就剩几亩地,姐姐的童年自然不会好过,小学没上完就辍学回家干农活儿。后来父母遇到到意外,整个家全靠她一个人支撑,种地养猪,供弟弟上学,什么都干,而当时她才十七八岁。 直到韩老先生多方打听到她们姐弟,境况才有所好转。 她没什么文化,姐夫也没什么文化,一个在家种地,一个边种地边当屠夫杀猪卖肉。韩老先生想带她们小两口去美国,她们从没出过远门怕人生地不熟不想去,最后只好出钱给她们盖了一栋二层小楼,让她们过自己的小日子。 韩均后来发达了,十万二十万的没少给。 可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包括堂爷爷之前给的那些钱,她全部存银行,一分舍不得花。把希望全寄托在孩子身上,要把钱留给孩子上大学,等孩子大学毕业之后去大城市工作,给他买车买房,让他在大城市成家立业。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对从未见过面的朴实到极点的姐姐,张琳怀有极大敬意。 跑完步,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就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到植物园警务室门口,把昨天下午接小萍时买的那些礼物,一袋一袋往奥迪上装。 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只能往后排座上堆,韩均扶着车门笑道:“亲爱的,上次回去时镇上又开了一家大超市,江城有的那边全有,至于搞这么麻烦吗?” 头一次上门,张琳真有股“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一夜都没睡好,生怕礼数不周,一边收拾着一边嘀咕道:“到家门口才买,显得多没诚意呀!别光站着不动手,把那两箱牛奶给我拿过来。” “好好好,我给你拿。” 刚转过身,一个五十多岁的二级警督微笑着迎了上来,一脸好奇地问:“韩处长,您这是要出门?” 植物园警务室其实有两个,一个在大门边上的游客中心,但那边以植物园保安为主,只有“黄金周”和节假日的时候,民警才会过去执勤。 正对着人才公寓的这个警务室才是真正的警务室,建有视频监控平台,把植物园、人才公寓及周边的学校、酒店、商铺等单位门前的视频监控资源进行整合,连接到社区警务室里,形成监控网络,进行实时监控,确保能够及时掌握社区动态,洞察社区情况。 这个警务室直接隶属于分局,只接警不处警,小案子移交给辖区派出所,大案子移交给责任区刑警队。而包括眼前这位在内的六个警务室民警,全是实战经验丰富,已经或即将退居二线的老同志。 他们家庭稳定,子女已经参加工作,有更多精力投入工作,把他们“下沉”到一线,既可以节约警力成本,提升警力运行效率,又利于促进社会矛盾纠纷有效化解。不像其他政府部门,一退居二线就可以回家带孙子或搞第三产业。 姜怡昨天介绍过,他退居二线之前曾干过治安大队副大队长,韩均按照国内官场的习惯,依然以他之前的职务相称,拉开mini车门笑道:“是啊,这不是双休吗,准备回老家看看。孟大队,您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今天游客多?” 老孟回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什么来这么早,是压根没回去。值了一夜班,本应该来接班的老吴家里正好有点事,我帮他再盯一个上午。” 他们不是正科级就副科级,能坚持在一线已经很不错了,分局对警务室管理远没有派出所和刑警队那么严。可以自己调班,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也没什么事。 韩均把两箱牛奶递给张琳,拉开副驾驶门,从车里翻出一盒软中华,往他手里一塞:“孟大队,不知道什么时拉车上的,我又不抽,您拿着,省得放我车上发霉。”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烟酒不分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我们已经是邻居了,连上楼的门儿都开在你们警务室里。” 这里不是刑侦局更不是公安厅,门口既没保安站岗更没武警放哨,刑侦局综合处蒋处长过来考察办公环境时出于安全考虑,跟植物园管委会协调了一下,找工人把谁都可以上去的楼道封上了,在警务室后墙上开了一个门,让西郊分局植物园警务室的干警变成了省厅积案清查组的“门卫”。 烟酒不分家,并且正如他所说已经是邻居了,老孟也不矫情,接过香烟笑道:“韩处长,您这儿的安保措施比看守所一点都不差。我们给您站第一道岗,上去还要经过两道门,又要刷卡输密码,又要对指纹的,据说过两天又要来装防弹玻璃,搞得清楚的是省厅专案组,搞不清楚的以为上面是银行金库呢!” 搞得是有点夸张,整个一美国大片里的“安全屋”,韩均抬头看了一眼,笑道:“上楼是挺麻烦的,孟大队,回头我让人给您办张卡,想什么时候上去喝茶就什么时候上去喝茶,想什么时候上去聊天就什么时候上去聊天,用不着搞这么泾渭分明。” 跟“保密”扯上关系的事,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