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雪飘至魔渊门外, 洁白,纯粹,纷纷扬扬。
不消片刻, 天地白茫茫一片。
各仙门带队而来的修士都等在黑水河外。
漫天风雪里, 没有等来一场恶战。
只等来这一场大雪。
似乎要将这世间一切污秽掩埋, 一连几日未停。
*
魔渊门再次被封印, 各仙门修士先后抵达苍吾派,商议后续事宜。
天色初明,雾气浓郁, 衣衫渗的凉意入骨。
这一年的冬日来得特别早。
苍吾派主峰大殿内,各仙门领队人大多已到齐。有门派掌门, 有门内峰主, 也有年轻新秀, 仙门未来继承人等。
相谈中, 有人提到封印。
“魔渊门虽然是重新封印了, 但是魔界中人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出来,之前魔尊还曾领魔兵来苍吾寻仇……”
“魔尊领兵上苍吾那时,封印大阵已过上万年, 早已根基不稳, 限制微乎其微,这次重新封印, 效果自然不同, 他们要再次大规模领魔兵出来不是易事。”
“说的正是,诸位无需太过杞人忧天。”
“这还多亏了苍吾仙尊,听说是他一人力缆狂澜,重布封印大阵,”说话的长清派掌门话一停, 看向苍吾派接待的小弟子,问道,“你们仙尊还未过来吗?”
小弟子还未开口,又有人问,“是受了重伤来不了吗?”
“重伤?”
“听说他被囚魔界时就已身受重伤,这次又倾尽全力封印………岂不更……”
猜测未说完,忽然,大殿后方传来异动。
“怎么了?”
“谁来了?”有人小声议论。
众人转身向后方望去,只见人群后方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道,天光已大亮,来人身影简直光芒万丈映众人眼中。
白衣墨发,玉冠长剑,衣袍随山峦薄雾,浮风落雪般仙姿,恍若天神下凡。
一时间很多人呆住,位高权重自持身份的各掌门长老不自觉纷纷起身,而年轻一辈,难掩激动,大喊着“褚师兄”,也不管是不是苍吾派弟子,一声声的“师兄”脱口,声浪此起彼伏。
有一种人美好的让人连一丝嫉妒心思都生不出。修为,品行,能力,才貌……无一不绝,无一不让人望尘莫及。
多次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于危难。
他在凡世间是一个传说,在修真界同样是。
此次重布封印大阵,不战而归的众仙门弟子,一直有人在问“苍吾褚长溪是怎么样的人”,不知有多少倾慕者毕生所愿就是与其一见。
如今见到,心情自不必说。
更在看见仙尊衣袍清冷,剑意冷冽后,“重伤”谣言不攻自破,仙门士气大受鼓舞。
回过神的各掌门长老纷纷上前温言问候,也在此时才看见,仙尊身边还跟随着其他人,除苍吾派掌门长老外,还有另几位仙门的天之骄子。
僧袍、禅杖,年轻僧人俊秀出尘,气息空灵净土。面纱遮面的女子,美人如花。妖君贵气闲散。
而仙尊的师兄,清俊雅正,君子风骨天成,让人肃然。
衍虚派大弟子,稳重多智,温润如玉公子,让人不由信服。
年纪尚小的少年,少年意气,桀骜张扬。
他们风采也都出众,传说五花八门,当世难比。
只是仙尊出现时,山河倾覆,万物失色,真风华绝代。尘世间所有光芒似乎都集于他一身,将其他人忽略,看不见他周边其他人也……无可厚非吧?
众掌门长老们不掩尴尬的又转头和苍吾掌门寒暄。
褚长溪只欲露一面,自证“清白”,与各掌门见礼后,便要告辞了。
只是他一走,随他而来同样处在传说中的几位天之骄子竟然都跟着离开。可怜他们刚归各派中间去,这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长清派掌门,对着某个跑的飞快的背影,怒骂,“你急什么?不争气的东西!”
*
褚长溪衣摆掠过大殿门槛,刚转个弯,脚步就是一颤,容泽眼急手快扶住他,宣斐着急,直接跨步将褚长溪拦腰抱起,双臂展成巨大的羽翼,消失在众人眼前。
关朔低骂几句跟上。
其他人也急步同行,到了玄天楼住处,闻羽走在最后关门时翻手结印,一连设了几道结界。
褚长溪正坐在塌上闭目调息,但面色苍白,唇瓣染血,胸前衣襟上血迹斑斑,汗湿的鬓发贴在脸颊,显出难以想象的虚弱。
他在大殿那时,不过是强撑,此时才是他最真实的状况。
他吐血了。
关朔脸色煞白,眼睛惊恐地瞪大,惶恐不安想要问什么,但怕打扰褚长溪调息,只能转向宣斐,死死的瞪着,几次欲上前揪住对方衣领,但都被闻羽按住手腕。
关朔已经反应过来什么,闻羽也早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其他人也是万分恐惧,只是不像关朔少年心性,都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直到塌上人额上逼出一层汗珠,猛得咳出一口血。
关朔再也忍不住,扑到褚长溪塌前半跪,仰头问,“你怎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