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换上工作服,带着指导员给的自学考试报名资料来到船厂。 机舱里太闷热,先打开舱门通风,然后回到凉棚里研究起自学考试的资料。 专业有很多,但水上运输类的只有一个轮机技术。 这个比较对口,韩渝琢磨着就报这个,反正局里要求的是提升学历,又没指定什么专业。 正寻思徐三野怎么可能是北大毕业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愁眉苦脸地从船厂办公室走了出来,看着有点眼熟。 紧接着,吴老板捧着漂亮的水晶杯走出办公室,把那人送到大门口,见韩渝坐在凉棚,微笑着走了过来。 “小韩,你们所长厉害啊,一下子抓那么多票贩子。” “吴经理,你知道了。” “现在谁不知道,人家以为我跟你们所长关系好,都找我这儿来了。” “我说刚才那人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他去排队买过票。” “这么说他早被你们盯上了?”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个修船的。” 这小公安挺鬼的,不愧是徐三野的手下…… 吴老板放下茶杯,笑道:“放心,我不会乱说,也不可能去帮他找你们所长求情。” 韩渝很好奇徐三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忍不住问:“吴经理,你跟我们所长很熟?” “我以前在水利局船队干过,经常去县城,很早就知道你们所长。不过他那会儿是刑侦队长,个个叫他徐队。我只是个修理工,那会儿我知道他,他不认识我。” “我们所长以前是不是很厉害。” “你不知道?” “不知道。” 韩渝喝了一口水,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他有时候很严肃,我不敢问,也不敢打听。” 在徐三野手下干,居然不知道徐三野是何方神圣…… 吴老板觉得不可思议,不禁笑道:“你们所长在我们陵海可是大名人,县里的干部个个知道他。可能以前没在四厂工作过,四厂的群众对他不太了解,知道他的不多。” “大名人,有多出名?” “很出名,你爸不是在航运公司么,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爸,你爸肯定知道。” “我爸在江上跑船,找不到他人。吴经理,求求你了,跟我说说呗。”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能让你们所长知道是我说的。” “行,我保证。” 吴老板掏出香烟,笑问道:“你知道你们所长为什么叫徐三野吗? 韩渝下意识问:“为什么。” “他出了名的性子野,路子野,野心大,加起来就是三野,好多人以为徐三野是个绰号,其实他本来就叫徐三野。” “怎么会取这名字。” “你还叫咸鱼呢,他叫徐三野怎么了。” 吴老板调侃了一句,笑道:“他这名字有来历,他父亲是老革命,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他出生时他父亲正好在三野,他母亲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思想觉悟很高,就给他取名三野。” “徐所是干部子弟!” “他还真算不上干部子弟。” 见韩渝一脸茫然,吴老板解释道:“他父亲没什么文化,一直是战士,不是干部。在解放东海时负了伤,就回了老家,安排在村里做民兵营长。” 韩渝低声道:“村干部也是干部。” 吴老板想了想,点点头:“对我们这些老百姓来说村干部确实是干部,那会儿的民兵营长很厉害,手下有民兵,手里有枪。 民兵的枪支弹药都存放在他家,他从小就玩枪,八岁就做儿童团长,十六岁初中毕业就做民兵。” 韩渝追问道:“后来呢。” “他本来有机会参军,那会儿参军跟鲤鱼跳龙门差不多。他从小就跟民兵训练,枪打得准,还会用小钢炮。但他不想被人家说闲话,毕竟他父亲是民兵营长,就把名额让给了人家。” “然后呢。” “后来他父亲生病去世,公社干部见他军事素质好,在村里说一不二有威信,就让他做民兵营长。” 吴老板想想又笑道:“你是公安局最小民警,他当时是全县最年轻的民兵营长。每次民兵训练,每次大比武,他们营都是第一名! 七二年的时候,停办了几年的大学招工农兵学员,他政治思想好、身体健康,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又是初中文化,表现特别突出,被推荐去上大学。” 韩渝反应过来:“上北大!” 吴老板点点头,确认道:“全县只有十几名额,上北大的名额更少,只有一个。当时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就是没去世他也算不上干部子弟,能被推荐去上北大,你说他厉不厉害。” “厉害。” “我记得送他走的时候,县革委会开大会,敲锣打鼓,给他戴大红花。” “再后来呢?”韩渝追问道。 吴老板回头看向沿江派出所方向,笑道:“去首都上了两年大学,他真见到了主席,毕业回来就被安排到县革委会人保组做副组长。” “人保组是做什么的。” “就是现在的公安局,那会儿砸烂公检法,公安局被军管,变成了革委会的人保组。 之前的老公安有的被批斗,有的下放去了五七干校,有的发配去农场劳动改造。你们指导员就是那会儿去的农场,后来恢复公安局才被调回去的。” 韩渝惊诧地问:“这么说徐所那会儿做的人保组副组长,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副局长。” “不是相当于,是比现在的副局长都厉害。” “怎么厉害?” “那会儿没有检察院和法院,只要发生桉件,人保组调查,人保组抓人,人保组审判。你们所长是负责具体工作的副组长,拥有生杀大权,当然比现在的副局长厉害。” “可他那会儿应该很年轻。” “那会儿的领导十个有九个是造反上来的,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