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老葛所料,秦副市长和陶副师长对跟韩渝一起去江上“巡逻”很感兴趣。他们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换上迷彩服,套上救生衣,搭乘长江公安110艇,跟咸鱼一连去了两个正在抢护管涌险情的堤段。砂市水位急剧上涨,荆江大堤迎来了最严峻的考验。陵海预备役营的绝对主力土方施工和土方运输分队只能按上级要求在工程船上待命,即使出现子堤溃口险情都不能出动,只有发生干堤坍塌溃口等特大险情才能“出险”,又成了“战略总预备队”!专业抢护大堤开裂和管涌险情的灌浆分队和负责运送沙袋和编织袋的水上运输分队成了现阶段的绝对主力。秦副市长和陶副师长跟着韩渝上岸,跟地方领导和部队军官打招呼,见人家正忙着加高加固子堤,不好意思站在边上看,身先士卒下去帮人家背沙袋。韩渝从来没干过这些,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背。陵海日报的记者早被老王授意过,赶紧选好角度连按快门,拍下了几十张宝贵的照片。韩渝不想干这些不是怕苦怕累,而是有更重要的工作。正想着怎么把两位领导拉走,手机突然响了,就这么在身上擦干手,拿起绑在胸前的手机一看,竟是席工亲自打来的。难道有出现了重大险情!韩渝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摁下通话键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陈子坤和小龚去喊两位正干得热火朝天的领导上来。“席工,我韩渝,是不是有险情?”“刚接到消息,久江干堤溃口了。”“久江怎么会溃口,而且是干堤溃口!”论防汛形势的严峻程度,位于中下游的西江省久江市远不如九曲回肠的荆江,不然也不会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这一说,韩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席工一样震惊,犹豫了一下说:“防总刚才打电话问我,一支队能不能顺流而下,紧急赶赴久江堵口。”“哪个防总?”“国家防总,确切地说是水利部的杨副部长。”“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走得开吗?”“荆州防指不知道,北湖防指一样不知道,是杨副部长私下里问的。只是征求我们的意见,不是命令。”韩渝不假思索地说:“就算北湖省防指和荆州防指同意我们去,我们是既不能去也去不了。”“不能去我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确实不能走。去不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我好向上级回复。”“我们光人去没用,要带工程机械去。”韩渝深吸口气,解释道:“我们的优势是在水上作业、水上抢险。且不说一时半会儿间能不能找到那么多大平板车,即使能找到土方施工分队赶到那边能发挥的作用也不大,装备甚至都运输不到溃口处。”席工低声问:“船运呢,工程船队能不能去?”“去不了。”“怎么去不了?”“席工,你光顾着研究汛情,忘了航道的情况!我们真要是过去支援,肯定要通过汉武长江大桥,现在水位这么高,我们的拖轮、汽渡船和浮吊船无法通过,总不能把汉武长江大桥拆了吧。”汉武长江大桥的水面通航高度,在最高水位时桥下净高十八米。可现在的长江水位远超设计时的“最高水位”,桥下净高可能不到十米。当年是按苏式理念设计的,桥墩密集,桥体稳固,公铁两用,发挥了南北咽喉、天堑变通途的作用。但也有缺点,水深适合跑大船的时候,高度不够。水浅了,高度够,吨位大的船又会触底乃至搁浅。席工勐然反应过来,说道:“知道了,我先这么回复。”韩渝放下手机,刚爬上大堤的秦副市长就急切地问:“咸鱼,怎么了?”“久江长江干堤溃口了,北湖、南湖虽然出现多处溃口,但长江干堤没溃口。这边防汛形势的严峻程度不知道比久江严峻多少倍,要严防死守的堤段也不知道比那边长多少倍,真想不通那边怎么会出这么大事!”“会不会又是麻痹大意?”“有可能。”久江下游是徽安,再下游就是江南省。第四次洪峰还没到荆州,就已经发生两处溃口,等第四次洪峰来了情况会更严峻。秦副市长越想越担心,紧锁着眉头说:“咸鱼,我要赶紧回去。安公那边的干部包村包组,我在滨江也包了一个区,包的还是主城区!”久江干堤决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陶副师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凝重地说:“咸鱼,从开始发大水我们师里就设了指挥所,我是副总指挥,我也要赶紧回去。”“行,我让陈所送你们回趸船拿行李。”“你呢?”“前面正在找管涌的漏点,我先在这儿盯着。”“好,我们先走。”目送走两位领导,韩渝顾不上跟支援这一堤段抢险的部队领导打招呼,沿着子堤直奔灌浆分队的抢护区域。潜水分队的潜水员在001的协助下在水底摸查,杜源正忙着钻孔准备灌浆。韩渝看了看正努力维持对水静止状态的001,正打算下堤看看管涌口的情况,席工又打来了电话。“咸鱼,杨副部长等会儿要随副总l坐专机去久江,他问我能不能抽调几名技术人员跟他一起去。”“西江的灾情没北湖这么严重,西江不缺专家,也不缺工程技术人员,集全省之力更不会缺抢险物资。”“我知道,但上级现在需要的是抢险经验丰富的工程技术人员!”“郝总走不开,邹总也一样,席工,让孙工和姚工一起去怎么样?”“你呢?”“我更走不开!”“咸鱼,这是个机会。”席工真有点恨铁不成钢,强调道:“这是坐副总l的专机去,上了飞机就是副总l的随员,下了飞机就是国家防总的抢险技术专家。”洪水都快漫上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