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开他的嘴,丢了颗糖进去。
“你、你喂我吃什么?”他吓得险些跳起来。
沉沉面无表情,说:“毒药。”
阿史那金闻言,不疑有他,立刻就要把嘴里那“药丸”吐出来。
舌尖一卷,一尝,却脸色微变,神情顿时微妙起来。
沉沉看在眼里,懒洋洋问他:“第一次吃这种‘毒药’吧?我从小吃到大。”
阿史那金没说话。
瞥了她一眼,又捂着腮帮子、默默别过头去。
*
地牢暗无天日,沉沉和阿史那金关在一处,每日除了吃饭喝药,便是睡觉。
眼看着那些意图入城而被捕的“犯人”,都先先后后被领走或放走,她这间牢房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问过狱卒也没有回音,她难免有些焦急起来,开始用在墙壁上画“正”字的法子,记下自己在狱中呆了多少天。
墙角划满第三个“正”的那一日,狱卒不知何故,没有来送饭。
沉沉饿着肚子、缩在角落发呆。
阿史那金则窝在破破烂烂的稻草铺上,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
两个人起初都没说话。
直到她肚子里“咕咕”作响的声音实在大得有些突兀、让人无法忽视。
沉沉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忙捂着肚子、掩饰似的开口:“你爹还不来领你走么?”她说,“你们的那些……‘援军’,他们会不会来赎你走?知道你被关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打定风城了?”
阿史那金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
末了,翻了个身面对着她,却忍不住小声咕哝道:“英恪那无耻小人,说不定根本都没告诉父汗我被俘的事。”
“……英恪?”沉沉一脸疑惑,“谁?”
她在商队呆了两个月,可没见过有人敢忤逆阿史那金的。
难道这个英恪比他的“官”还大?
“我父汗手底下、一只养不熟的狗罢了,”阿史那金一脸鄙夷,“我们所有兄弟里,最恶毒的人就是他。”
一时说是狗,一时又说是兄弟。
这到底是在骂“英恪”,还是把他自己一家子人都骂进去了?沉沉一脸无语。
正要毫不留情地嘲笑他一番。
“魏女,”阿史那金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却冷不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沉沉一愣。
心说干嘛突然问这个,前几天累死累活伺候你这金贵少爷的时候,也没听你说过一声谢谢。
你问我名字能有好事?
思及此,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告诉你。”
“你!”
阿史那金的脸顿时通红,手指着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步,忽然,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沉沉离过道近,第一个反应过来,顿时扭过头、脑袋都快要伸出栅栏去,不住张望自己的饭。
可看了半天,都没看到眼熟的狱卒身影,只依稀见一道高挑纤瘦的影子缓步而来。
旁边还围了几个高矮不一的人在说话。
一时问:“尹先生,樊将军的伤情可好?为何连着几日都未见将军出现……咱们定风城,会不会守不住?”
一时又问:“先生此番来,可是要用那突厥的九王子劝退敌军?”
几个人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却都未得回应。
反倒很快被领头那人挥退,心不甘情不愿地远远站定等候。
于是,过道之中,终只剩那一人走近。
光影明灭,沉沉揉揉眼睛,看清他身上、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一袭红衣。一怔过后,视线渐渐往上。
认出来人是谁的瞬间,却顿时难掩惊喜之色,猛地站起身来——
可她还没开口说话。
原本躺在稻草铺上要死不活的阿史那金,这时却忽然坐直了身。
少年目眦欲裂,瞪向那道突兀出现的瘦高身影,厉声道:“英恪!!”
“你这无耻鼠辈,出卖我!!竟然还敢来见我!”
阿史那金怒不可遏,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起身,几乎飞扑到栅栏前,探手就要去揪那人的前襟,口中嚷着:“我要杀了你!你等着,我迟早会让父汗杀了你!”
男人却毫不气恼,反而微微一笑,温声道:“王子,你总是这么不长记性。”
他虽被人叫了一路的“先生”,瞧着年纪却并不大,至多不过弱冠年纪,姿容甚雅。
单看五官,确难与魏弃之流比肩,可胜在姿态风流,颇有些让人过目难忘的“狐狸”相。
眼角那颗朱红泪痣,与潋滟红衣相得益彰,加之声音慵懒——左看右看,都不像什么端方人物,老实说,更像是某处勾栏瓦肆的常客。
阿史那金看着他这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姿态便来气。
想起那日商队惨遭截杀的场景,又想起这厮在城楼观战、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中更是怒火滔天,只恨不能手刃此人解恨。
“英恪!”他咬牙切齿,“是你说要里应外合,也是你答应父汗、让我做先锋……结果呢?!你竟敢出卖我,害得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