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已经连续好一段时间都没怎么睡过觉了。
这是将事闷在了心里不说,于心中独自消化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主公是很难轻易入眠的。
如果可以,绿缚真想直接将那封传来的信撕了去,让主公再不理外面那些纷乱事务。
但绿缚知道,这不可能,这事只能是他放在心底想一想的奢望。
主公已经出世掌权,许多人的身家性命已经系于他身。
主公岂能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理?
“主公?”
绿缚见齐冠首看完信后就坐在那不动了,担忧的小声轻唤了一声。
“嗯。”
齐冠首终于有了反应,轻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一抬,将还停在他手指上的信鸽,给重新放飞了出去。
“推我回去,准备笔墨。”
“诺。”
齐冠首在写信时,一众谋士便前来请见。
何德一来便拱手问:“主公,听说关参军那边回信了?”
齐冠首搁下毛笔,将关山衣传回的信传给一众进来的谋士看,然后将自已的回信装进信筒。
齐冠首麾下众谋士看过信后,便激动起来。
“什么!权王之前被刺杀,也是出自夫人之手?”
“可惜!夫人到底棋差一招,没能在那时杀了权王!”
“滚!什么棋差一招,分明是蠢!”
“是啊!没有十足的把握,为何要行刺杀事!不仅没有成功,还让人抓到了把柄!”
“现在怎么办?权王要主公交出齐夫人,这如何能交?”
倒不是这些谋士舍不得裴菱娉要护她,而是将亲娘交出给他方的名声太臭,他们主公无论如何都不能给。
给了,就是不孝。
不孝的名声若背在身上,那这人的政治生涯基本上算是完了。
就是齐冠首心肠过硬者不在意这名声,有才之士也绝对不会投有这样名声的人,拜其为主的。
“加大赔偿筹码吧!那四万五千余士兵都是对齐氏忠心耿耿的兵将,不能不管!”
“那将此次打下的六城,都”
“也只能这样了,也不知这样,那权王能不能满意”
“这六城给出去了,我们这方此次出征,可算是什么都没有谋到,反而兵粮大损了”
“那还能这么办?有近五万兵马被权王反封围在贺峡内不得出,还是在缺粮的情况下被围的,岂能不管了?”
“哎只希望这六城给出去了,权王那边能松口。”
何德道:“权王会松口的。六城的价值与一群养不熟的兵将相比,她会选择要六城赔偿的。”
齐冠首轻声道:“谁知道呢”
齐冠首此话刚落,帐外便来了名大医,满头是汗地站在帐门急声禀道:“主公,夫人不肯治伤,非要见到您才”
大医话还未说完,就听齐冠首淡声道:“那就由着她去。”
大医愣:“主公”
“退下。”齐冠首不容置疑道。
大医满头是汗地退下了。
何德担忧道:“主公,夫人如此,您”
“咎由自取。”齐冠首只道了这四字,与手下谋士继续论事。
等此次议事散了,齐冠首将回信发给了关山衣,这才让绿缚推了他去见裴菱娉。
齐冠首刚进裴菱娉养伤的大帐,迎面便被一只碗砸到了脸上。
好在绿缚眼疾手快,在瓷碗要触到齐冠首的脸时,伸拳挡了一下。
然而瓷碗被绿缚的拳头打碎,碎片散开时,有一块大碎片凌势下落,正好插到了齐冠首那只伤腿上。
血很快渗出,染湿了月白色的长衫。
“主公!”
绿缚见状,惊呼出声,转头狠厉地瞪向坐在床上,脸上横了一块白布包扎的裴菱娉。
裴菱娉因为容貌被毁,双腿皆失,这段时间神志也有些不好,行事越发偏激,完全没了以前的从容与优雅,见绿缚竟敢瞪他,厉声道:“翅膀长硬了,连娘也不放在眼里了!看你养的好狗!”
绿缚气得面色涨红。
齐冠首抬手,让绿缚先出去。
“主公”
“没事的,出去吧。”
绿缚不会违逆齐冠首的命令,担忧地看了眼插在齐冠首伤腿上的碎瓷片,这才咬牙退出去了。
“废物!和你爹一样,都是废物!有什么用?竟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权王除了乃女子,更是大济第一个异姓封王的人。”
裴菱娉稍愣。
齐冠首浅声道:“娘也乃女子,为何要看低女子?女人与男人都乃人,有何区别?”
“她害得我们成了这样!你还帮她说话!”
“不是帮她说话,只是在说事实。”
裴菱娉含怒嘲讽道:“事实就是你从未将娘放在眼里!你这么看好她,这么维护她,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替了你表弟的位置,嫁给她?”
齐冠首皱眉:“为何您总将她与我之间往这上面想?我并不配。”
裴菱娉大怒:“你乃齐氏此代唯一嫡出子,母族亦是一品士族,出身高贵,不配?你如何不配?是她个出身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