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鹿困倦道:“止血粉的气味与这段时间用的不同,有细微差别,加入了其他东西。”
庭燕这才想到,主人就是在那侍婢打开药瓶,准备对他患处撒止血粉时,出的手。
庭燕恍然大悟的拍手:“秦大夫所制的的止血粉,全军有名,他岂会更换其他稍次的止血粉给主公用!”
“嗯。”
王鹿轻嗯了一声,似是真的累了,慢慢阖上了眼睛,轻声道:“最近杀心重了些,庭燕,把我所造的那把腕弩拿来”
主人每次去杀心,竟都是要与这杀人利器相伴入睡
庭燕心里腹诽着,见王鹿脸上已是有了睡意,轻手轻脚的起身,将那把王鹿惯来带在身边的腕弩去拿了过来,摆在了床头。
腕弩摆在了床头,王鹿浅浅地又睁开了眼睛,暗藏邪佞之气的眸子在看到这把腕弩的时候,柔和了下来。
王鹿再次闭上眼睛,庭燕悉心地放下帘帐,轻手轻脚地去了侧后面的小榻上歇下。
帘帐放下,王鹿伸手将枕边的腕弩抱入了怀里,喃喃道:“原来权势在手,也不可做事随心,依旧会身不由己”
“这世道,还真是万事难由心。”
“您说是吗,林世叔”
回答王鹿的,只有无声漫开的夜色。
王鹿歇下了,他手下之人却因为今夜发生的毒杀事件,俱都无眠。
“黄府君,你该与我一同说服主公攻打茲州兰海郡才是。”
邢跆来仵房寻到黄贤山,当头就是这句话砸下来。
黄贤山闻言,挥手示意仵作继续验尸,而后往仵房外走。
邢跆见黄贤山往外走,抬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仵房外的院中。
到了院中,黄贤山止步转身,冷冷地看着跟出来的邢跆道:“邢将军,你如今该做的,是训好那批新招收的新兵。”
邢跆看着黄贤山,掷地有声道:“我如今该做的是抓住时机,拓展我方掌下地盘,壮大势力!”
黄贤山厉声斥道:“这是主公该操心的事!”
邢跆硬声道:“主公年纪尚浅,如今又腿脚受伤,百日内恐难以骑马征战拓域,我作为其士,该当为其分忧!”
黄贤山见邢跆一意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索性趁现在周围都是他的人在旁,彻底撕了脸皮。
“邢跆,你不要忘了!泰然老将军临终前,是将凌霄军交予的主公,不是你!”
邢跆握着刀柄的手收紧,看向黄贤山眼神中不自觉的泄出杀意,沉声道:“黄府君多想了,主公自然是凌霄军之主!”
“我亦是他手下之士,所想所谋,皆为主公,更为此州百姓。”
“哼!”
黄贤山哼笑出声:“我不管你所谋为何,但主公既然为老将军临终前所托之人,那我就只会忠于他。”
“不论今日邢将军来寻我有何目的,所求究竟为何,我皆不会应!”
准备趁此时机拉拢黄贤山的邢跆听得这话,鼻翼微收,握着刀柄的手再次收紧。
周围空气冷凝了半晌后,邢跆面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看来黄府君对本将军误解颇深。”
黄贤山袖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邢跆的眼睛问:“是吗?”
邢跆错开黄贤山的眼神,抬头看了看月色:“今日已晚,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便先告辞,我改日再来拜访。”
话落,邢跆不等黄贤山再说其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了这院落。
邢跆一走,黄贤山在原地又站了半晌,而后仰头向天长叹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甩袖又进了仵房。
黄贤山一进仵房,验尸的仵作就举着一双血手,兴奋地迎上来禀报道:“府君大人!这侍婢的左肩臂上,有新烫出的,围成圆形的六个疤点。”
“围成圆形的六个疤点?新烫出的?”黄贤山闻言,反应了一会,而后道:“这是清平道道徒入教的道印?”
“是!”仵作忙不迭地点头:“这侍婢身上的道印还在结痂中,明显是新印上去的,说明她入道最多不超过十日。”
黄贤山眯眼:“这清平道果然乃邪教,才新入道的道徒,就能被他们蛊惑的连命都不要,去做刺杀之事。”
是清平道的人。
清平道现在正与符骁在茲州与览州边界战得如火如荼,这个时候还派人过来刺杀对他们并无威胁的主公,除了想相助苗跃伏,不做他想。
果然,那苗跃伏与清平道关系匪浅。
黄贤山想到此,面上浮出怒色。
那前段时日苗跃伏打着铲除邪教的名头,与符州牧、怀王联盟攻茲州,不过是为了过手地盘,顺利洗白清平道的势力了!同时还可搏得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仵作指住侍婢尸体上的道印,继续道:“这道印的疤点形状规整,距离有序,必是他人为这侍婢印上的。”
黄贤山走上前,让身后的侍从将烛光举近点,仔细看后,笑了:“这侍婢近来并未出府,看来还有清平道的道徒在郡守府里了。”
仵作举着还未来得及净的血手连连点头。
查到线索,黄贤山也不耽搁,抬步就往外走,同时道:“此事记你一功,待事明了,本府君必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