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最大的祸患,不在于海盗倭寇,不在于北方战事,而在于内部。甚至可以说,连那些士大夫集团都不是最主要的,而是百姓。” 沈炼深知,凭着后金那点本事,在北方蹦跶几年肯定没问题。 只要大明没真正崩溃,他们就休想入主中原,关键在于百姓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这下冬季就在眼前,到时又会遍地天灾,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开春之时,搞不好又会有几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李自成纵然现在是沈炼的人,但他也不敢保证,大明朝会不会又蹦出来个王自成或者张自成。 现象不改变,而仅仅去改变某些人,实在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在历史的浩荡洪流当中,沈炼感觉自己愈发渺小,有时还会非常无力。 朱由校沉默了。 正打算开口时,喉咙却剧烈发痒,因此而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沈炼闻声,抬起头看向朱由校,只见他拿着手帕捂着嘴,并且还偏着脑袋,似乎想要避开视线。 朱由校咬牙切齿道:“不要看朕!” 沈炼偏移视线,但眼角余光已经清楚看到,手帕上有着殷红的新鲜血迹。 “ 陛下,您又何必自欺欺人,微臣眼睛没瞎,能够看得见。” 沈炼哀叹一声,竟是直接走了书案前。 朱由校紧紧握着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何其阴冷,警告道:“这件事情你要是敢往外透露,朕一定会杀了你。” “陛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沈炼淡淡问道。 “你想找死!?” 自从上次秘密返京之后,朱由校觉得沈炼愈发肆无忌惮了,在皇帝面前还敢这么说话,有种恃宠而骄的姿态。 事实上,沈炼并非如此,而是认为必须改变对朱由校的态度。 这位“木工皇帝”,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被局限的太紧张了。 “陛下,若您相信微臣,明日微臣会让一名医师前来宫中给您问诊。” 沈炼是好心好意的说出这番话,但却遭到朱由校的讥讽。 “你以为你府中的医师,会比宫中的御医更加高明吗?” 沈炼摇了摇头,解释道:“或许会有些差距,但起码在微臣的授意下,医师不会害您。” 自从永乐帝之后,明朝大多数皇帝,除了嘉靖之外都非常短命。 世人都说,是朱家气数本就如此,还把罪责怪在太祖朱 元璋身上,说他在明初四大案中杀了太多的人,更有甚者还把永乐帝朱棣一起扯上,说他谋反攻入南京,导致朱家后代子孙无福可用,以至于代代短命。 还出了明英宗朱祁镇这般货色! 朱由校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祖先简直一个比一个奇葩,自己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些和寿命没什么关系,有时朱由校只能感慨,天命如此,人力难以胜天。 沈炼意味深长道:“陛下,您为何不想想那些御医呢,看似医术拔尖,治病起来也是妙手回春,为什么到了您这里,区区一个风寒就硬是要折腾你喝那么多的药?” 自打进入乾清宫,沈炼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是药三分毒,陛下还请小心用药,而且天气转凉时,连微臣都感觉有些受不住,您又不强健体魄,症状自然会变得很重,和您在两年前落水也有关系,这么多年来,微臣早就想和你说了!” “究其根本,太医院里的那些御医也是官,他们在朝中和达官贵人来往不少,也和民间医师不同,根本不会讲究什么医者仁心,受某人之名,在药中加点其他东西,陛下又怎能恢复如初呢 。” “与其如此,不如不用药。” 夏季时,朱由校看着精神抖擞,天气稍微阴寒就这般模样,和他自身体质脱离不了关系,但在皇宫中顶多是受点风寒,大不了头疼脑热一阵,而皇帝通常都非常惜命,身体有点不适就让太医院煎药,时不时还搞几粒“仙丹”吃吃,这不短命才怪呢。 臣子们都巴不得皇帝更迭的速度快点,这样皇权不稳,臣权膨胀,他们做起事情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要是胆子大点,甚至还敢把天启帝朱由校变成历史上第二个刘协! 听到沈炼如此说,朱由校似乎恍然大悟。 用药之前,身体稍微还能扛得住,咳嗽也没如今这么厉害,更没有出现咳血的情况。 用药之后,反而时好时坏。 朱由校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意图谋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