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钦差,久仰大名!” 正当沈炼还在观察船舱内部的细节时。 一道欢快的声音响起。 吴桐穿着与平常无异,神态上很是随和。 沈炼收回心思,正目相对,同样还以微笑。 “吴桐大人,自从来到濠镜之后,这好像是第一次与你碰面吧?” “不得不说,想要见到你,比见到陛下还要困难!” 吴桐连忙解释道:“沈钦差实在言重,在下身为巡海道副使,海务确实有些繁忙,这不有时间就操持百花宴,也算尽一尽地主之谊嘛。” 见到沈炼,吴桐姿态仍旧放得很是客气卑微,半点越界的行为举止都不敢有。 彼此之间,身份和地位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沈炼虽说被暂时排除出了京城的权力漩涡。 可他手中拿着朱由校的尚方宝剑。 吴桐再怎么强势,都必须听从朝廷的政令,也就是必须得服从朱由校的意志! 皇权统治,仅仅依靠地方力量,想要撼动简直不可能。 “沈钦差,还请落座。” “我们难得一见,趁着百花宴还没开场,不如多多聊会。” “等会或许就没机会了!” 言语之间,吴桐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炼顺势坐下,姚 晟则在旁边站着,随时都能够察觉到船舱内部的动静。 吴桐忽然拍了拍手。 那些来来往往的绝色女子们,很是识趣的离开二人所在的船舱中心位置。 吴桐试探性地问道:“能否请沈钦差这位小兄弟离开片刻?” “不必,自己人。”沈炼淡淡道。 不管如何,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吴桐没胆子对着钦差特使吆五喝六。 一切事宜都得按照沈炼的意愿为主。 即便沈炼上船,此刻就是他要船停靠回东岸码头,也必须卖这个面子。 时机未到,就得处处看人脸色。 吴桐脸色有些僵硬,但也挤出一丝笑容。 “沈钦差,在下比你年长些许,今日暂且托大。” “作为过来人,还是要劝劝你,在京城树敌已经够多了,来到濠镜也不过是求个安稳。” “何必如此呢?” 话虽然说的很模糊,但沈炼已经听出其中意思。 沈炼颇有兴趣地问道:“看来吴桐大人知道的不少啊,身在濠镜,连京城的事情都能了解清楚,还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来教育本钦差。” “只是你的言中之意嘛,有些不太纯良,本钦差有些不爱听。” “清除蛀虫官吏,限制葡萄 牙人,替朝廷收回澳门的完整控制权,难道本钦差做的不对么?” 这场谈话,双方心照不宣,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 吴桐没有反驳沈炼,反而很赞成地点着头。 “沈钦差一心为国为民,乃是真正的风骨清正,在下不如你。” “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其他的问题。” “第一,便是税银。” “内地战乱和天灾并起,各地税赋本就捉襟见肘,而濠镜澳门能够年年足额上缴。” “沈钦差,你可以还百姓们一片安居乐业的环境,但有没有想过做成此事过后,税赋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符合皇帝陛下的意志么?” 在来到东岸码头之前,沈炼在衙门中,将吴桐可能会说的话,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如今所说,全都在意料当中。 的确,吴桐一众人等虽贪,弄得濠镜百姓名不聊生,葡萄牙人在此地耀武扬威。 久久没能拔除,靠山是因素之一,但更为重要的是能够足额上缴税银。 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 朱由校将自己派过来,还不是要追求利益? 有人不愿意让朱由校太过如愿而已。 从古至今,世人都认为,皇帝是一个朝代的统治者,说的 话无人敢反驳,无人敢去不遵行。 事实当真如此吗? 错! 每当皇帝想要做成某件事,则会影响到诸多利益集团,他们通常都是手握权柄的重臣。 不断从中作梗,亦或者阳奉阴违。 借用皇帝旨意,哪怕是再好的经,到了歪人手里,一样都会从好事变成坏事。 久而久之,皇帝心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