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名声,沈鸿煊了解的不多。 可同为沈氏一脉,或许八百年前是一家。 他沈鸿煊若是做了替罪羊,沈炼作为监察御史真的会到此为止吗?酒瓶席恒的那番话,也绝不可能的。 “席大人,您话的我都记下了,如今王氏那边已经心生罅隙了,阉党拉拢了王家,这么大一批银子过钱庄必定不合适,我愿意交出江宁织造的七成银子,可谁来筹划转运银子呢?” 沈鸿煊不蠢,他这番话是变相提醒席恒,他手里攥着账本,公账私账他都清楚,但凡被退出去之后,有个三灾五难,可就等着鱼死网破吧。 “你说的也对,事情紧急,你亲自去办,不惊动王家的前提下,直接联系河州林家,你可比我熟悉,毕竟你也是林家推荐的人。”席恒意味深长的说道:“马车给你准备好了,你即刻动身吧。” 沈鸿煊惊诧道:“现在吗?” “对,你放心吧,你的家眷老小我都会照应的。” 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但凡沈鸿煊敢耍什么小心机,他的父母而怕是要性命堪忧了。 沈鸿煊攥着的拳头再次松开,紧绷的唇线缓缓舒展开,冲着席恒挤出了一抹微笑:“那就辛苦席大人 了,在下这就去一趟河州林家。” “那倒不必跑去河州,路上奔波几日太辛苦,我帮你打探过了,林氏的少当家林卓群就在镇江办事,有人会护送你过去。”席恒提醒了一句。 沈鸿煊行礼告退,他很清楚所谓的“护送”和押解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怕他半路通风报信,起了别的心思而已。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席恒了解沈鸿煊的脾气,他不会轻易低头,所以才提前软禁了他的一家老小。 江南决不能出事。 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可不止是一座金山银山,那是从万历年开始渗透东林党的言官集团,几代人用性命换来的,从江浙为起点连着的沿海港口,对应的铺面和买卖营生是环环相扣的。 沈炼不被银子收买,这是最难办的事情,江南这边的绅宗世家多少银子都拿得出来,可偏偏碰上了沈炼这个油盐不进的。 席恒作为江宁布政使,也是格外头疼,他揉了揉眉心的位置,翻出了昨晚从苏杭传来的密信。 —— “老大,前方有官府的马车。”柳青向沈炼汇报。 真是无巧不成书,沈炼和沈鸿煊都去的是镇江,半路居然碰上面了。 沈炼撩开马车的帘子扫了一眼 。 但看马车并不能够区分出是官府的人,可护送马车的人穿着打扮都是典型的江南人,而且腰间跨刀的位置,角度,甚至连藏在衣袍下的官靴这些细节都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沈炼皱了皱眉。 难道是他的行踪暴露了? 不,绝不可能。 他身边的人都是心腹,而且此番掩人耳目,特地乘坐了核桃船横穿水路,进入了江南地界的。 这眼瞅着日落余晖,刚刚抵达镇江的石牌楼,怎么就和官场的人碰上了,这缘分还真是微妙。 “柳青,让他们先行。”沈炼轻声吩咐。 “明白了。” 沈炼又提醒了句:“盯紧点,官府的人微服出巡可不太正常,说不定我们有意外收获呢。” 对此好奇的不止是沈炼,还有押运沈鸿煊的官差。 在他们架着马车穿过镇江的石牌楼之后,没曾想坐在马车里的沈鸿煊在马车经过镇江的石牌楼时,忽然听到了身边的护卫的交谈:“去试探一下后面尾随的马车是什么来路,谨慎为上。” 正在发愁如何摆脱困境的沈鸿煊下意识的掀开了车辇后面的小帘子,引入眼帘的就是五匹马护送环绕的双骑大马车,是出入江南商贩们的管用车辇。 “兄弟,叨扰一下,想问个路。”负责试探的护卫,装作问路的模样,主动找了领路的柳海。 这一幕落在沈炼的眼里就变得滑稽了不少。 乔装的官差居然找沈炼的人问路,如果说之前只是可以的话,现在沈炼百分百确认,这马车里的人有问题。 还真有意外收获呢。 柳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按照沈炼方才传话的意思,扭头对饿功夫和哥哥流行交换了一个眼神。 “兄弟客气了,不止要到往何处去?我们也是陪着东江来镇江做生意的,不过往返过几次,不说每条街巷都熟悉,至少比较出名的还是清楚的。”柳海客客气气的回了句。 那试探的护卫连忙赔笑:“原来是来镇江做生意的商人,那你们应该知道东市大街吧,劳驾给提醒一下,人生地不熟,来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