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侯更是大袖挥展,手中勾画不停。 齐敬之早已无暇理会众人的反应,狠狠吞咽了几口驳杂不堪的五彩灵气,同时猛地拔出背后长刀,沉腰坐马、吐气开声,向着画舫前方的江面狠狠斩出了一刀。 随着这一刀斩下,原本飞流直下、狂暴无匹的五彩灵瀑竟是立刻掉转方向,沿着长刀所指咆哮奔流而去。 这一刻,曹江之上竟是出现了又一条江流。 电光火石间,这条波涛汹涌、五彩斑斓的悬江之内,忽有一只巨鸟振翼抖翅,以绝强的力道拍击水浪,旋即冲霄而起。 灵气悬江再次改道,追随着那只巨鸟涌上高天! 画舫上几人看得分明,那巨鸟白中带赤、喙长足高、大喉修颈、肉疏毛丰,虽然身形略显模糊,却也能清楚分辨出是一只仙鹤。 羽族之宗长、仙家之骐骥! 这幅奇景足足持续了十数个呼吸,随着仙鹤越飞越高,其身形也越来越模糊,渐至于消失无踪。 失去引领的灵气狂流猛地崩散开来,化为漫天洒落的五色灵雨,将曹江上下映得如梦似幻。 焦玉浪头一个收回目光,脸上早已是喜笑颜开,眼见齐家哥哥脸庞和嘴唇一阵发白,竟是全无血色,忙不迭地将白玉酒壶的壶嘴塞进他的口中,不由分说又给灌下去一大口。 方才异变陡升,邓符卿先是惊怒出声,但很快转为愕然,此时看向齐敬之的目光里更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几位,请入席吧!” 朱衣侯在斗法结束之后首次开口,说罢便自顾自向亭中走去。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齐敬之收刀入鞘,随即伸手拍了拍焦玉浪的肩膀。 他才要迈步跟上,忽然被邓符卿一脚轻轻踢在小腿上。 齐敬之惊讶低头,就听这位矮小枯瘦的木雕老叟低声问道:“仙羽山玄都观主是你什么人?” 邓符卿这句话问得又快又急,神态语气里竟颇有几分亲近之意。 齐敬之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如实答道:“仙羽山玄都观?大齐确实流传有仙羽山凤姓仙人的传说,可这玄都观属实闻所未闻。” 邓符卿脸上就生出几分不满,扬起下巴指了指悬在身侧的木剑,一字一句强调道:“老夫这柄飞剑名为碧桃!” 说罢,木雕老叟紧紧盯着齐敬之,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碧桃?” 齐敬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多少有点儿言不由衷:“果然好名字!” “哼!竖子奸猾!” 木雕老叟脸色一冷,不再搭理少年,大踏步走向了江心亭。 焦玉浪在一旁听得真切,待邓符卿离得远了,忍不住小声说道:“难不成兄长那本残经竟是真的?这位前辈似乎与仙羽山有旧,若想补全经文甚至拜入宗门,眼下似乎是个机会!” “先看看再说,万一不是有旧而是有仇,那咱们才是没地方哭去!” 齐敬之小声回应了一句,随即带着焦玉浪快步跟上。 两人走入亭中,就见桌边已经加了座位,桌上酒食也换上了新的,唯独木盘中仅此一份的山蛟还留着。 邓符卿坐在主客的席位上,旁若无人地张口一吸,面前的酒杯就自行飞到唇边,随即脖子一仰,便将杯中淡金色的酒液吞下了肚。 朱衣侯陪着饮了一杯,仪态礼数俱是一板一眼、无可挑剔。 祂放下酒杯,朝齐敬之二人点头示意,继而向邓符卿问道:“方才邓兄传授齐小友的闭窍口诀,颇有飘逸出尘之气,想来应是道门一脉?” 木雕老叟轻轻颔首,冷不丁斜睨了齐敬之一眼,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这是万金不换的仙宗正法,可惜有些人偏偏生了个榆木脑袋,老夫教的明明是闭窍,说的明明是择气而食,他耳朵里却只听得见一个‘食’字!” “殊不知餐霞这一层首重择气,如今可好,这小子不加拣选就吞了一肚子驳杂灵气下去,纠缠郁结于脏腑之内,修行路上平添了许多阻碍,今后怕是要日日诅咒老夫,怪我教坏了他!” 朱衣侯的面皮明显抽动了一下,略作沉默才开口道:“释道两门在大齐并非主流,诸多高姓名门大多是传承圣王道统,在餐霞境界最是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倒是与邓兄所言不谋而合。” 祂转头看向默默落座、安静旁听的齐敬之,温和笑道:“小友也无需太过忧虑,餐霞食气虽有诸多禁忌讲究,可也不过是修身之一途,归根到底还要落在一个‘心’字上。” “《大学》有云,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心有所忿怒,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