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换了往日的长弓, 迎着风站在万箭场中。 脚下的黄沙从身侧扬起,连衣摆都往后飞起来,劲装下的绸缎白裤收在靴中。 他量了量面前箭靶的距离, 向后走到射箭的地方。 裴奚躲在避风处,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种天气都要出来练弓。 眼看就要有下雨的趋势,站在万箭场里都会被风吹地睁不开眼睛。 少年立直身体, 收紧袖口, 掸去身上的黄沙, 抬手拉弓。 狂风与他的发丝扬起相同的弧度,长箭射出的时候,被风吹地偏了些距离,没有射中靶心。 “嘁…” 他不悦地将长弓扔在一边。 “还是不如金凰弓。” 前几日谢宗主特意找到谢凌,让他赶紧换回从前的弓箭。 那把弓也算是上古神器,精美又足够厉害,只可惜还是不能让谢小公子满意。 金凰弓虽然强大,可是太过凶残,非常人能驾驭。 谢宗主哪里放心让他用这种东西, 千说万说才让他同意换回从前的弓。 不过刚换,他便已经开始后悔。 裴奚知道,不出半日肯定又得换回来。 金凰弓性凶危险, 正符合这位谢小公子的心意, 越危险的地方,他越喜欢去,要是能愿意被宠爱保护,他都不能叫谢凌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就是因为这小子偷跑出去捉妖, 回来被狠狠训了一通。 “谢凌, 让你大哥省点心吧,金凰弓太危险了,还是换了好一些。” 裴奚实在看不过去,可谢凌却傲慢地撇了他一眼,说道:“轮得到你来管我。” 他眼神不屑,语气更是一等一的傲慢。 谢凌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今日他非跟自己过来,原以为是来练箭,没想到说教来了。 裴奚还想说什么,谢凌却已经不耐烦。 他连谢宗主的话都不听,更别说其他人。 从小到大,这位谢小公子就没听过谁的话,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裴奚叹了口气,故意笑道:“我替你大哥说的,要是他看见你换回金凰弓,肯定得说你。” 谢凌皱眉,不满道:“谁让你告诉他了。” “我不告诉他,难道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是说你以后用金凰弓的时候都得躲着他们。” 谢凌冷哼一声:“大不了躲着他们,就算被他们看见,那又怎么样。” 金凰弓已经足够危险,这把弓又没有弓弦,每次使用消耗的都是他的灵力,最容易在危急时出现意外。 自古以来,弓毁人亡的不在少数。 “这把弓倒底是谁送的,我看不是大婚贺礼,是给你的丧礼吧。” “你会不会说话。”谢凌怒道。 裴奚笑了笑,跟他成婚有关的事,果然开不得一点玩笑。 不悦过后,谢凌独自思忖起来。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送金凰弓的人是谁,能得到这种东西,不可能是普通人,可既然送了,又为何不留姓名。 见他想地认真,裴奚都有些不忍心打扰。 * 叶琬惊讶谢昭有一天居然会主动找自己。 他犹豫许久,还是将她请到了自己院子里。 这是叶琬第三次过来。 她在谢府住了这么久,除了竹园,就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更别说谢昭的住处。 之前两次都没有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以至于现在还有些抵触。 不过唯一让她有特殊记忆的,就是谢昭曾拿出来的大珍珠。 到现在她还有点怀念,想着要是能再见一次就好了。 他特意准备了她爱吃的糕点,又沏了热茶。 “阿凌说你不能吃生冷的东西,这些糕点都是刚做出来,茶若凉了的话,便与我说一声。” 叶琬受宠若惊,问他:“大公子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他坐下来,也倒了杯茶,还没尝一口,听到她的话后又放下来。 “是有一些事,想亲自问一问你。” 叶琬这才放了心,平白无故找她还觉得奇怪,听到有事要问就觉得合理了。 “昨天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今天我也可以好好回答你的问题。” 礼尚往来,叶琬还是很懂的。 “我想问的,是关于你那位捉妖人朋友的事。” “魏朝衣?” 回来这些日子,她偶尔也会想起这个人。 自从青铜山一别,叶琬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有离开客栈时,收到了他留下来的东西。 弟子们说不知道是谁给的,那个人没留名字就走了。 叶琬看到东西就明白,肯定是魏朝衣送过来的,因为镜鬼的事,他大抵没有勇气见自己。 叶琬可以理解,若遭遇这件事的人是她,估计也没勇气面对别人。 有时候逃避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能选择的事。 可谢昭却说:“魏公子自尽了。” 叶琬手中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什么?” 谢昭道:“这些日子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和裴奚离开岁方镇的那天,魏公子跪在送葬的对与前面,同他们说了一些话后,便拔剑自刎,当场没了气息。” 叶琬心内恍惚。 她与魏朝衣也算朝夕相处两年,他降妖除魔,救死扶伤,对她非常好,是个品行端正的君子。 结果到头来,竟沦落到这种局面。 叶琬怅然若失,口中的茶水连苦味也尝不出来。 谢昭道:“魏公子自尽后,发生了一件怪事。” 叶琬还在难过,又听他说重点不在这上面,于是问道:“什么怪事?” 谢昭想了想,似乎在组织措辞。 他仔细回忆当天发生的事,确定没有遗漏细节,才告诉她。 “魏公子自尽后,身体变成了一种花,花瓣是绯色,在风中化消散成灰。” “花?” 叶琬看向他,貌似不大理解。 谢昭道:“我与裴奚查了一番,发现那种花叫朱影花。” 叶琬心里猛地一震。 朱影花可以化作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