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积着昨日的雨水,谢凌靠着砖墙,哗地一声半跪在水坑中。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居然能忍受衣裳被弄湿,必然是伤势重到坚持不住了。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边肩膀都快碎了,还跟她说没事呢。 看见叶琬出现在眼前,他微微皱眉,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声音冷到极点。 “别碰我。” 这语气,简直不要太烦躁。 看在他是个伤员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叶琬!”他乌黑的眸子盛满了不耐烦,已经虚弱地嘴唇发白,但还是倔强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叶琬真的很好奇,他的性子倒底像谁,谢家哪个有他这么别扭,傲慢冲动,做事不计后果,受了伤还要硬撑着,搞得跟没人会关心他一样,可事实上整个谢家都拿他当祖宗。 他到底在抗拒什么…… 平日里多说一个字都能让他爆炸,现在被刘简欺骗导致受了这么重的伤,反倒一句话没有了。 “你受伤了,不治伤就等着变残废吧。” 叶琬有些生气,他再鲁莽也不该拿身体开玩笑。 谢凌冷笑:“我残废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是谁,真把自己当我未婚妻了?” 叶琬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自己好意关心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里言语嘲讽。 他的唇角扬起讽刺的笑容:“就算你永远留在京都,一辈子不回棠州,我也不可能娶你。” 这话听过很多次,但就是这一次,他说的极其笃定。 “行,我不管你了,随便你怎么样。” 叶琬怒意上头,扔下他就往巷子外走。 他不仅身体是铁打的,连心都是铁做的,幸好自己只是为了系统任务才要和他暂时成婚,要是真跟这种人一辈子在一起,那不得被气死。 心疼他?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叶琬走到转角,手心忽然碰到腰上那块冰凉的水色玉佩。 谢凌把玉佩给她后,叶琬就戴着了。 他说这玉佩是谢夫人留给他的,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就算不符合他的喜好,他也从未摘下来。 虽然嘴硬,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一直都把家人看得很重要。 只有对待感情时,他才是没开窍的模样,喜欢白纯宜都不知道主动追,天天苦唧唧地独自暗恋,要是能把喜欢两个字说出来,他们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他偏偏觉得喜欢不用说出来,只要用心付出,对方总能感受到。 可惜大部分时候并不是这样,只有说出来,对方才能明确的感受到你的心意。 跟这种人谈情说爱,那不得累死。 反正自己也是为了任务,他死了对自己没好处,这次先不和他计较,以后再慢慢算账。 看着少女的裙摆消失在转角,谢凌终于低下头,没忍住轻哼一声。 右肩的疼痛让他浑身无力,背后完全被冷汗打湿,心脏突突直跳,站起来都很吃力。 方才摔下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整只肩膀完全被折断,如今手臂都抬不起来,也许真和她说的一样,自己会残废吧。 他并不喜欢受伤,人在受伤的时候会变得非常虚弱,这种虚弱感,他打心底里厌恶。 就算死,他也不愿意受伤。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所以一个人也没关系,所有人都走了也没关系…… “谢凌!” 他闻声抬眸,少女明媚的笑颜骤然出现在眼前。 灰蒙蒙的天空下,只有她的眼睛意外明亮,连带着他的视线都清明起来。 叶琬笑着说:“别逞强了,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很伤心的。” 她不是走了吗? 他怔愣片刻:“你伤心什么…” “不对。”谢凌脸色一变:“你回来干什么!” 看他这凶巴巴的样子,真像一只流落在外的小狼崽,自己一只手就能提溜起来,他却还在显摆自己的小爪子呢。 “前面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快站起来,我带你去治伤。” 说完,她又补充道:“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我说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他强撑着起身,叶琬扶着他另一只手。 自己一只手就够疼了,另一只手又被她抱地痒痒的,瞬时整颗心都被抓地烦躁起来,恨不得立刻将她甩在墙上。 “别乱动,不然我告诉谢夫人你受伤了。” 叶琬小声威胁,谢凌终于安生下来。 她扶着他回到房间,关上门,然后来到他的床边。 谢凌低着头,发丝有些湿了,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薄唇紧抿,看起来很是痛苦。 叶琬问他:“你有药吗?我帮你上药。” 谢凌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从香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瓶身用金丝勾出一朵兰花,跟他这个人一样精致。 上药当然要脱衣服,叶琬拿着药瓶,盯着他道:“脱衣服呀。” 见他屹然不动,叶琬道:“你是怕我把你怎么样吗?” 谢凌不屑地别过脸去,三两下解开了衣裳的扣子。 这身材,不露真是好可惜。 “你为什么不希望大家知道你受伤啊?”叶琬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鲜血沿着他的的肩膀慢慢流出,谢凌眼神瞬冷,对她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自己只是担心他,可不是有什么窥探别人秘密的恶趣味。 叶琬轻咳一声:“好了,我帮你上药,别怕疼哦。” 他的肩膀明显有骨头错位,在叶琬上药前,他自己掰正位置,看得叶琬头皮发麻,对自己真够狠的,这样都不怕疼。 但是下一秒,他吸了一口凉气的表情又暴露了这位小少爷的真正感受。 叶琬撒完药粉,为他绑上绷带,刚结束,他就迫不及待拉上了那半边的衣服。 “怕什么呀,以后不都是要看的吗。”叶琬故意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