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穿着一身素雅的玉白色, 上面绣着同色暗花纹的素缎衫裙,袖口、领口都用浅绿色素缎镶边, 外面罩了一件深紫色的长比甲, 脚上穿着一双白紫绿三色相间门的绣鞋,襦裙上系着一块用来压着裙摆的羊脂玉佩饰,透体晶莹润泽。她整个人的装扮十分的精致秀美, 只有她那特别的发髻, 和头上缠着的长长头纱,右手中执着的那柄浮尘, 显示了她与普通闺阁女子的区别。
朱轮华盖车直接驶进了一处宽敞幽美的园子, 黛玉在身边的小道姑的搀扶下了车,缓缓地走向了等在前面的一位雍容美丽的女子。
“姐姐, 好久不见了!姐姐真像世外的仙姝一般美丽脱俗!”那女子轻轻地拉起黛玉的手称呼道。
“是啊, 好久不见了。”黛玉看了看眼前神采奕奕的妹妹慧龄, 含笑颔首,心情复杂。
慧龄已经嫁人, 安郡王府给她精心挑选了一门好亲事, 从慧龄红润舒展的脸色,眼中从容欢悦的光芒, 就能看出她婚后生活得十分舒心, 婚姻很是美满。
黛玉展目环视着四周, 这座园子景色绝佳,望着就让人觉得心胸一畅。她知道,这是父亲和继母李碧波不惜重金, 为慧龄置办陪嫁的一所别院。安郡王府这些年站队嘉仁帝成功,在宗亲中很得重用,安郡王府蒸蒸日上, 李碧波和一双儿女过得都很顺心如意。安郡王两年前把王位让给了世子,自己和王妃颐养天年。父亲成为了新任的安郡王,立刻就上奏章请封了李碧波为安郡王妃,荣耀地穿上了母亲一生中都没能得到的属于王妃的礼服和凤冠。父亲还把长兄立为世子,慧龄出嫁后,在父亲祖父的帮助下,也与丈夫留在了京城,她时常回娘家,与父母亲近依旧,生活顺心。
一家人上慈下孝,过得其乐融融,只是,这其中却不包括自己!自己已经出家清修了么,不再是这世俗中人,就是从前,这一家人中,只怕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黛玉心中微微一酸,颇感失落 。
说起来,父亲和李碧波并未亏待了她 ,她居住的别院也是豪华舒服的,不少下人伺候,几个田庄的出产也每年一点不少地给她送来。她其实是顶了个清修的名头,仍然过着贵女的富贵逍遥生活,只是,她一辈子不能成家,不会再与什么人有男女之间门的牵扯了。
李碧波心思缜密,把什么都考虑得周全了。给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是优厚,衣食住行,任谁都挑剔不出半点慢待之处。但那几个田庄和别院,却没有归在她的名下,她只能享受出息,却不能自由地买卖或是送人。
而眼前的这座园子,慧龄出嫁时,那地契和房契早就换成她的名字,在官府过了明路了吧?也是,自己一个方外之人,注定了不会有子嗣继承的,也是为了免除这个后患,比如,堤防着自己再像以前把首饰送给贾家那样吧?
贾家当年为还上国库欠债,宁可卖了这意义重大的省亲别墅,也没上门来向自己求援,一方面是撕破了脸,露出狰狞面容,再不好意思,也有知道自己是支配不了大笔财物的缘故了吧?
“姐姐,我极喜欢此处,时常来小住几日。今日是贾老太君的忌辰,我知道姐姐要来为她上香,想着咱们姐妹也可以乘机见上一面,特地等候在此,咱们姐妹边逛边说说话吧。”
“也好。”黛玉心中叹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园子里漫步,游览了一个又一个院子,慧龄为黛玉指点着园子里的景色,也把这些年来家中的情形挑拣着给黛玉说了些。她从母亲那里,已经知道了当年和贾敏的恩怨瓜葛,黛玉出家,虽然也是她自己执迷不悟,让长辈厌弃,但其中未必没有母亲的暗中推动,至少,母亲是冷眼旁观,没有一丝挽救。
无论感情,还是理智上,慧龄自然是站在温柔慈爱的母亲这一边的,她不可能为此指责母亲。但这些年来,她日子过得十分顺心安乐,不免会想起黛玉一人孤零零地被家人舍弃,心中就会有些不安,以前在王府时,黛玉和她算是最亲近的了,两人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一个人幸福如意的时候,心地不知觉地就会柔软起来。
黛玉出家清修,已是铁板钉钉,这不能改变。慧龄只能劝说母亲,更加善待她些,自己也曾亲自去别院去看过黛玉两回,见她生活优裕,精神尚好,也就放下了心事来。
黛玉看着正亲热地和她说话的慧龄,心中微微一暖,这家中,也就是这个妹妹能想着她了。而慧龄的言语行事,都带上了几分李碧波的影子,不得不说,抛开其中的恩怨,这样子会让人觉得如浴春风。在旁人眼中,慧龄更比自己招人喜欢。
时光倏忽之间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的岁月。不知不觉中,黛玉自己也改变了许多。起初,她是一腔的悲愤和凄楚,深觉自己高洁不与俗世同流合污,感伤自己丧母失亲,被家人遗弃的凄苦,恨王府之人冷酷无情,都是虚伪庸俗之人......
那日李碧波的来访,给了她极深的震撼,让她的世界自此颠覆。黛玉不敢相信,但李碧波的话听来却不似作假,那种情形下,她也没有必要哄骗自己了。
黛玉千方百计地向身边的下人们打听求证,终于恍然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