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你其实还在怨恨我和萩原吧?” 松田警官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好在有个指向性的名字,方便枫原万叶从记忆里找到“词条”。最后他确定萩原和松田阵平一样,也是“父亲”教过的学生。 不过他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什么怨恨。 枫原万叶喜欢和直爽的人相处,这样说话时就可以畅所欲言,不需要藏着掖着。 刚好这位松田警官也是个相当直爽坦率的人,于是他便没什么顾忌,直接问道:“我不记得有怨恨你们的理由,松田警官为何这样说?” 松田阵平却显得很吃惊:“你不知道吗?” 枫原万叶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我该知道什么?” 难道身份卡给出的资料不齐全? “原来你一直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们跟你说过……” 松田阵平以拳掩唇轻咳一声,随后就将过去的事和盘托出:“你父亲原本打算一直留在警校当教官,是我和萩原劝说他接受调职的。毕竟枫原教官很有能力,只在警校教些理论课相当于浪费才能。” “后来在公寓大楼爆炸案中,萩原脱掉了防护服,被枫原教官当场训斥了一顿,还把他赶到一边让他重新穿上,后续拆弹工作也由枫原教官接手。” “当时拆弹明明很成功,谁也没想到倒计时会重新启动,枫原教官为了保护同事,立刻抱起炸弹朝着反方向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枫原万叶捏着下颌,若有所思道:“那位萩原先生现在还好吗?” “萩原他……” 松田阵平嗓音微顿,喉咙里仿佛裹着一团湿哒哒的棉花。 他忽然很想抽烟,或许烟味能把那团棉花烤干。 “那家伙在床上躺了七年,至今还没醒。” 松田阵平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没有点燃。 当年那场爆炸,在场的机动组成员大部分都没能活下来,其中并不包括萩原研二。 作为生还者,萩原十分幸运地没缺胳膊少腿,只是他当了七年植物人,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不过这已经比当场牺牲的同事好太多。 说起这些时,松田阵平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年,无论是他还是萩原研二的家人,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实。 唯有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总会胡思乱想——如果好友永远也醒不过来,或者哪天医生突然宣布脑死亡,那时他要怎么办? 除了继续接受现实,他好像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次一想到那种可能性,无力感和空虚就像蓄满冰水的鱼缸,有只手时不时把他的脑袋按在缸里,窒息和喘息不断交替轮回。 这是一场拉长了阵线的、清醒的折磨。 “犯人抓到了吗?” 枫原万叶的声音就像隔着玻璃和水,听着不太真切,却足以把他从“缸”里捞出来。 “还没有,既然他想要报复警察,肯定还会继续作案。”说到这里,松田阵平瞥了少年一眼,警告他:“你不要想着去找那个犯人,警方会处理这件事。” 枫原万叶笑了笑,语气淡然:“我不喜欢自己找麻烦,更不喜欢被人找麻烦。” 有那个空闲时间,他还不如多做几首诗。 “至于你刚刚说的怨恨……” 枫原万叶想了想,道:“我‘父亲’的死和你们劝说他接受调职并不构成直接的因果关系,罪魁祸首是投放炸弹的犯人。况且就算当年萩原先生没在场,‘父亲’也会为了保护其他同事而牺牲。”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在贯彻自己内心的正义。如果我为此迁怒他人,就是玷污了这份正义。” 枫原万叶说完这句话后,抬头望向窗外的山林。 “应该快到了。”他的目光穿过稀薄的晨光和重叠的绿意,“我能感受到,飞鸟未来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与此同时,一架直升飞机正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山林。 安室透单手扶着机舱门框,通过望远镜望向那座被挖空的山,螺旋桨卷起的风吹乱了他的额发。 “那座山果然有问题。” 另外一边—— 下颌传来的痛意,让飞鸟未来瞬间回神。 这份痛意反而让她彻底冷静了。 “你看上去很害怕那个和我长着同一张面孔的人。” 少女抬起头,与男人浑浊的眼珠对视,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他到底做过什么,让你这么忌惮他?” 男人似乎被“害怕”和“忌惮”这两个软弱的字眼激怒,有心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真是没大没小。” 他抬高手臂,一个巴掌眼看就要落下,却被飞鸟未来及时拦住。 以她现在的敏捷,挡个巴掌还是很轻松……嗯,也不是特别轻松。 飞鸟未来表面不动如山,内心龇牙咧嘴。 敏捷是比一般人高,可力量还是差了点呀! 少女握住对方的手腕,指节因太过用力变得苍白,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你想买下我,无非是想利用我这张脸。行,我可以给你利用,但我需要知道所有关于他的事情。” “看来你知道他是谁。” 中年男子沉声说道,审视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我们可以合作。”飞鸟未来咬了咬牙:“我跟他之间有一桩尚未了结的往事,我们目标一致,没必要成为敌人。” “小姑娘,你以为你很重要?” 中年男子语气轻蔑,用另一只手轻轻松松掰开飞鸟未来的手指,“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飞鸟未来退后几步,男人却又一步步逼近。 “就算不合作,我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我不重要,今天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飞鸟未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