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逃了好几天的学堂,不过本来自从吕元白死后,大家的心都乱了,也没几个去学堂。 她带着一贯要做好学生的马东君一道,绕着金城转了一圈,看流放来的罪奴们都在哪呆着,看哪里能买到粮食,又看哪里有买外头东西的,最好是跑商,能什么都知道。 她们转了一圈,两个女郎都不算多了解世俗生活的人,要是换了一年半载之前,也许沈珠都不知道还有倒夜香的,拾野味的,抬水来的人家从侧面小门走,敲更的白日里也不出来。 但是现在,她都得了解一些。 看完了,沈珠才问人收做不了饭的碎米来,又收了些干草药,因为走的地方多,知道哪里有最便宜的,又找了人帮忙扛回来。全堆在院子里头,准备趁个好天气就去做酒曲。 隔壁孙大娘瞧着新鲜,问她们准备做什么,沈珠寻思两个人也做不开,就把这些东西又搬到孙大娘的院子里。 外面人要问,就说孙大娘节俭惯了,寻了地里不要的碎米来吃,就没人去好奇关于碎米和干草药的事。 孙大娘性子和善,只对沈珠说:“孩子,你们张罗着不要紧,但切忌要照顾好自己了。” 沈珠扳着手指头回想了下,确实几天没好好吃饭了,沈漠也几天没回来了。 她从小不做活,最近来做了这么多事情,脑子乱成一锅粥,心里便恨沈漠不回来,等他回来,要在他脸上画个王八。 那是学堂学生欺负别的孩子的办法。 沈珠想,自己已经很平易近人了,都不打他出气,沈漠还是赶紧回来吧。 没过几天天色转好,沈珠带着马东君,按照那酒娘教的办法泡米,泡完了,又用流动的河水去洗,最后又放到蒸锅里面去蒸。浇水,添草药,再反复去蒸,又浇水,添草药... 沈珠中途手上被烫的起了个燎泡,但又怕自己没做好,一时失误,坏一锅的东西,顾不上去管。 最后那手指头上便留下一个伤痕。 酒曲制成那天,马东君抱着沈珠兴奋的要跳,孙大娘筐子一挎,笑着问道:“你们想吃什么?老婆子去买来了给你们。” “吃鱼!” “还有豆腐!我要豆腐!” “好,都买。” 两个小女郎正凑在那干了的酒曲面前,寻思下一步要怎么做,沈珠心里盘算接下来要开个酒坊,这里人多,势杂,三教九流都是要喝酒吃饭的,总能掌握更多的消息。 也能掌握更多人。 还不如何憧憬,刚才出去要逛市集的孙大娘急匆匆回来,一把将门一栓,又匆忙去拿东西挡着。 她发鬓都乱了,吓得神情恍惚,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女郎,又把人往屋里面推。 沈珠和马东君都没反应过来,孙大娘身上还带着一点买了又碎掉的鸡蛋腥味,像是跌在地上又匆匆爬起来造成的。 沈珠一下子好像察觉到什么,慌忙问道:“是不是我哥哥出什么事情了?” 孙大娘本能的点头又摇头,沈珠彻底急了,夜里面对沈漠的担忧都好像化成了实质,她催着问道:“他还活着吗?是什么事情?受了什么——” “宝儿!” 马东君拉住了沈珠,后者吐出一口气来,跌坐在小榻上。 孙大娘过了好一会才顺下了刚才的恐惧来,低声道:“....少将军谋反了!” 造反。 这不是个新鲜的词,沈珠感觉自己渐渐又能活过来了,他们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造反了,沈漠应该是没事的。 外头突然响起撞门声来,有人嚷嚷道:“把人交出来!孙大娘,咱们好说歹说——” “交出来!” “若是连坐,你也不得好活!” 孙大娘眼一下子淌下眼泪,“孩子,你哥哥随少将军造反,惹了众怒啊!” 大营夜中,原本都睡下的沈漠被匆匆叫了起来,他进了营帐,季少将军披着外袍,看到他,便叫他等在外面。 不多时,季少将军走了出来,他面上隐隐带着兴奋,抬起头来给沈漠指天上的星像:“荧惑守心,本将军要等的时机就这样来了!” 沈漠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那星相到底有什么变化,但是这时候也只能点头,“愿将军心愿得偿。” 这些天来,季少将军也没少折腾那些史书上说的异相,为自己称王做准备。 沈漠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但季少将军忽而道:“点兵,拔营!” 要动手了! 青年心中一凛,抬起头来道:“西秦之地,还在看我们的...” “我已与西秦人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