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深鼻高眼的年轻男子,长得很是陌生,并不像沈珠见过的任何人。但他却显得有些着急,张口道:“可否能问女郎几句话?” 沈珠看向身后跟着的侍从,缓慢摇头。 那男子似乎也能看出些首末,于是干脆道:“就在这里,只问一两句,不碍事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沈珠本想拒绝,看见了那动作,一时间恍住,好一会,她才低头来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上面是阿塔送给她的手串珠子。 男子问道:“...她可还活着吗?” 沈珠咬唇,虽觉得有些残忍,但还是摇摇头。只是她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也懂得体恤别人的心情,于是又劝慰道:“...她走的很快,没受什么罪。” 至于其中的经过,沈珠并不打算说了。 男子一下子眼圈发红,欲哭又只能按耐住,低声道:“我从家中出来...也有七八年,没想到会如此...” 沈珠道:“物是人非,常有的事情,只是请郎君向前看吧。” 她想到百里濮的死,一时之间心里也有点难过,毕竟之前还是和她拌着嘴的,一下子就因为战乱...而且她也提醒他了,只是来不及... 沈珠也有些难过,那郎君还欲再说什么,少女身后的侍女催促道:“女郎已经掷筊完了,该早些回去了。” 那郎君忙拱手抱拳,口中谢道:“多谢女郎同我说明情况,告辞。” 他转身走了,沈珠回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忙道:“既然来了,从前我有抄经的习惯,还是去佛堂...” “周娘子吩咐,只教我们随着您来掷筊,可没说要写经的事情。” 沈珠脾气起来了,“向来只有侍从们听主子的,怎么还能有主子听侍从的?” 那年长些的侍女笑呵呵道:“女郎说的是,只是小人们的主子是周娘子,自然要听周娘子的。” 沈珠本想张口你奈我何?只是她毕竟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即便再骄纵些,再乖张些,也做不出市井泼妇般张口哭嚎,原地拍腿撒泼的事情来。 侍女又道:“女郎若不想走,也可以,只是周府的马车不等人,女郎若自己回去,难免门口的侍卫有眼无珠,认不出来您。” “你!你——” 沈珠气得不行,伸出手来指着人欲训斥,但她又能训斥什么呢?对方是软硬不吃,拿捏好了她人在屋檐下,活该要听他们周府的管。 这是什么滋味? 沈珠一时甚至都说不清楚,只觉得又气又委屈,本能叫她这个时候说不出任何低头的话来,但情形又逼迫她只能低头。 “...好,我们回去...” “白勉,你怎么出去到现在才回来?” 男子低头往前走,听到这话,抬起头时甚至还没回神,樊沽看他这样面色发白,毫无气色可言,吓了一跳。 “你不是去给你那未婚妻子烧香拜佛,诚心祈福吗?怎么了,这个表情?” 白勉双手捂在脸上,好一会才出声道:“...她死了...” “哬!怎么会?” 白勉便将今日在佛寺与沈珠相遇的事情说了,“我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只是突然看她手上有我家阿塔的手串,便有心问一问...” 樊沽叹一口气,伸手搭住白勉的肩膀,劝慰道:“兄弟,这年时就是这样,咱们谁不是有今天活头没明天?你也别太难过了。” 若不是战乱,也不会如此。 白勉手糊了把脸,才放下来,只见他眼圈发红,难过情绪溢于言表,“...我知道...从百濮和蜀国又开战的消息传出来...我就知道了...” 樊沽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嘘嘘!你怕是不想活了不成?这里是蜀国境内,你说这些,小心被人听到了。” 异族之人,在敌国生活,不过也是一种苟活罢了。 白勉颓唐道:“...还不如叫我一道死了算了,到时候我的魂魄会在地下与族人重逢...” 樊沽掏出来怀里的银子,塞进白勉的怀里,“这个时候就别说胡话了,人能活一天算一天,你看,这从外头来的客商,出手阔绰,一下子便给了这么多。” 白勉是出来做大夫,一时间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吓了一跳,勉强从那情绪中缓过来。 “怎么这么多银钱!” 樊沽哈哈笑道:“他们中间那位客商头子,听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脸上受了伤,这天气越发寒冷,伤口便瘙痒起来。” “我已经去看过了,是你能治好的,便同他们许下包票,保准你能妙手回春,不光解决这瘙痒问题,还能将伤口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