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车上走下一对夫妇,男子中年模样,女子瞧着却二十出头儿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四十出头儿的中书令,景炀王朝开国以来,也就是他钟孝泉了。 东边战事正酣,他本不好离开长安的,但赵坎找了钟孝泉一趟,说要是想去拜祭一番,就去吧。 于是钟孝泉带着妻儿,来了青椋山。 青泥河边隔几步就跪着一个人,有十来岁的孩子,有十七八的年轻人,老的甚至有白发苍苍的。 人太多,很烦的,于是青椋山布设了一道阵法,一般人上不了山。 走进客栈,钟孝泉轻轻抱拳,问道:“是梧丘姑娘吗?我叫钟孝泉,想去拜祭殿下。” 梧丘一皱眉,一年多来,认亲戚的人可太多了,就连流泱的家人都腆着脸来认亲戚。说是山主故友啊,好兄弟好朋友的,简直不要太多。 梧丘现在与常人无异,于是没好气道:“以前我们从来不会拦着人上山,可现在,瞧瞧外面跪着的那些人,总是想着上山拜山,其实就是想长生,目的不纯。你带着孩子来,不就是想让孩子拜师?” 钟孝泉一愣,无奈笑道:“我叫钟孝泉,家父曾与殿下同为边军斥候,我这名字还算是殿下起的。长公主年幼之时,还是我教他数算呢。” 梧丘显然不相信,白眼道:“你好好瞎扯,我听着。” 没法子,钟孝泉只好问道:“不行你传音罗将军,说钟孝泉来了?” 此时有人笑着说道:“梧丘,是熟人,让他上山吧,这可是当朝宰相。” 梧丘撇撇嘴,递去一枚令牌,嘟囔一句:“宰相怎么样?不认识。” 不过,好歹也算是登山了。 去往迟暮峰的路上,钟孝泉对身边女子说道:“鹮儿,别怕呀!” 身边女子挤出个笑脸,小声道:“夫君,这可是青椋山,我是妖,怎么能不怕呀?” 结果就瞧见有个少女狂奔而过,追着一头白猿,嘴里还骂骂咧咧:“小猴子你给我等着!” 女子一愣,钟孝泉瞧见了,但没明白。 “鹮儿?怎么啦?” 女子笑道:“没事,夫君,我不怕了。” 因为才提到妖,方才就跑过去了一头白猿,一只小狐狸。 走到海棠树底下,远远就瞧见了一柄断剑。 钟孝泉走近一看,哑然失笑,便拦住要取香出来的女子,说道:“不用了,刘大哥不爱这些,就爱喝酒,拿酒来吧。” 很明显,有很多人来拜祭过了,剑前方的酒壶满满当当,摆了一地。 钟孝泉也取出一壶酒,轻轻放下,然后说道:“殿下,瞧瞧,我还不赖吧?鹮儿长得好看,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呢。对了,已经预定给了佟泠当徒弟,以后不学文,学武了。其实那丫头也想来的,死要面子,不好意思来。” 本来好好的,可说着说着,钟孝泉有些哽咽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沙哑道:“想喝酒了,记得给我托梦啊!” 坐了足足一个时辰,下山时却又碰见了一大群人,钟孝泉赶忙作揖:“殿下,该回去了。” 其中一个青年,自然是赵焱了。 没想到今日这么巧,这么多人。 赵焱点了点头,轻声道:“好,我拜完二伯就回。” 同行之人,有被赵焱哄来的阿祖尔,有龙丘阳厉,有霍犬年,有温落,有谈石洲、盖秋期,还有杜神、柳初言、杨冥昭、龙丘白雨、东方疾临、东门笑酒。 二三楼修士,能来的全来了,当然是故意聚在一起来的。 转眼间,都是他的三年忌日了。 钟孝泉的下山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但剩下的,他就都不认识了。 好像如今名声响彻九洲的年轻修士,今日都聚在了青椋山。 拒妖岛一众年轻修士,袁盼儿、朱法言、刘炔等人。 葬剑城的左春树带着两个徒弟。 鸿胜山狄邰与帆海山的高图生、童婳。 其实姚放牛也来了,只不过他想晚点登山,单独聊聊。 还有两人,一个独臂书生,一个目盲僧人,两个被驱逐出师门的人。 青白客栈那边,几位女子聚在了一块儿。 近两百年前的两位天之骄女,神弦宗沐竹,木鱼宗陆青城。 几人坐在屋里,陶檀儿率先说道:“今日聚一聚,之后大家都要出去游历了,去海外四洲。” 陆青儿点了点头,“也该……” 说着,她猛地回头,顿时满脸笑意。 “小豆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