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道消息,刘景浊便说道:“你们盯着吧,我出去一趟。” 说完之后迈步下了戍己楼,直奔北边桃庐。 半道上碰见了挺着个大肚子还忙得不可开交的姬泉。 刘景浊只得落地,无奈道:“什么时候了,至于凡事亲力亲为吗?你让宋元青干不行吗?” 姬泉讪笑一声,轻声道:“闲不下来啊!岛上修士近十万了,每天消耗的丹药符箓简直是海量,我在想法子去控制暂时不上战场的修士购买。” 刘景浊轻声道:“赶紧回家去,不是都快生了吗?” 姬泉摇头道:“早呢,这才八个月。” 拗不过,直到刘景浊说这是军令,她才不情不愿准备回家去。 都走出去好远了,忽然听见姬泉喊道:“那个,要是闺女的话,能不能帮我闺女起名字?” 刘景浊转过头,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出生之后我看八字再取,你赶紧歇着去吧。” 不多一会儿,刘景浊迈步进了桃庐。 如今北边四座院子,一处比一处忙,但也是有条不紊地忙。八九年光景,这座拒妖岛,已经成为九洲最大坊市。 想要什么,别的地方可能买不到,拒妖岛一定买得到。 四海八荒至宝皆至破烂山,但破烂山不拿出来卖。 拒妖岛恰恰相反,是会拿出来卖的。 那位江真人正好闲着,看似在翻书。刘景浊便走过去,抱拳问道:“真人要是有空,我请教点儿东西。” 江真人收起书本,笑着点头,“正好也与刘人皇想请人皇帮忙,那出门边走边聊?”M.biQUpai. 刘景浊一点头,两人便出了桃庐,沿着北边小河,寻源而去。 走了一会儿,刘景浊轻声问道:“前辈是符箓一道大宗师,画得出上品仙符,我自认为在符箓一道天赋尚可,如今境界也够了,可就是迈不过仙符那道关口。所画符箓,无限接近于仙符,但毕竟不是仙符。” 江真人闻言,先是一顿,然后就是笑着摇头了。 刘景浊疑惑道:“莫非是道法不外传?若是如此,我便不问了。” 道人摇头道:“却也不是,人皇符箓阵法皆自那位青椋山笑雪峰主而来吧?” 刘景浊点头道:“正是,丹道、炼器、符箓、阵法、卦术、咒术,笑雪峰主都算得上登堂入室,可惜我唯独符箓与阵法学得有点儿样子,其他的,就说个炼丹,我那大黑馒头前辈也不是没见过。” 江真人点头道:“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那位笑雪峰主,险些就是紫袍第一了。不过他不喜束缚,后来偷学了天师神符之后就跑了。怎么说呢,你我之符道,大不相同。老话说,画符不知窍,惹得鬼神笑。只不过你我之符箓,不是一个窍门。我的符箓,能请来祖师,人皇却不行。可人皇能以雷霆火焰凭空画符,我却做不到。我这一门,初学画符,从研墨、运笔都有讲究,哪里不对画出来就是一张废纸。我看人皇符箓,却是能以自身意气调动天行地势。所以人皇问我,问不出大宗师门路的,我没那么重的意气。” 顿了顿,道人又说道:“我们是代代相承,其余符箓,是有些另辟蹊径了。” 刘景浊点了点头,人家说得很委婉了。 意思就是说,你这是野路子,我不懂。 江真人忽然一笑,问道:“人皇本就深谙雷火两道,符箓都是以此刻画,自然威能绝佳。不过,为何不试一试以纯粹剑意画符,又或是回归本质,就以朱砂黄纸画符呢?上代天师曾说过,有德之人,天生的圣人,倒也不用那么繁琐,怎么画都有用。” 刘景浊干笑一声:“我试试吧。” 放八百面镜子往死了照,我都看不出我哪儿像圣人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问道:“真人想说的事情是?” 江真人笑了笑,略微拱手,道:“能否请人皇帮个忙,我有意收一楼孟修竹为徒。” 刘景浊略微一愣,先问了句:“燕巢宫……江真人应该知道底细吧?” 道人笑道:“跟她们这些年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道人转过头,轻声道:“虽然不知道人皇在打算什么,但有一件事我清楚,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多半都要死在海上的。死事小,我反倒觉得死便是别开生面的一番游历。只是,我这一身本事没个传人,有些可惜。” 刘景浊想了想,轻声道:“不敢保证,但能帮前辈问问,等曲悠然下场之后,我找一趟他。” 道人点头道:“多谢刘人皇。” 海上城楼之中,刘景浊取出黄纸,本来想板板正正画出一道符箓的,可一个毫无征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干脆就丢了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