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花了月余时间,便已经草草搭建出一处学堂,地方不算大,可容纳百八十人却不是问题。 问题是在于,本土并无大儒,请先生便成为了一件难事儿。 事儿就是这么巧,今日他去往青椋山拜访椋王殿下,得知椋王尚未回山,就去了青泥河畔那座青白客栈。 第二次来,也有些熟门熟路了。 结果就发现了一位正在给郡主讲解功课的儒生。 旁听了一番,耿季吃惊不已。他也算得上书香门第,虽不敢说学富五车,等闲人却也是比不了的。可与这读书人一比,难免就有些学生见先生的意思。 杨念筝买菜归来,瞧见那位耿太守做贼似的蹲在门口,她难免有些诧异,但却不是惊讶。 山主是王爷,见着再大的官儿,也就那样了。 杨念筝笑着开口:“耿太守?怎的不进去坐?” 专心听讲的耿季被吓了一大跳,转过头看了看,讪笑着起身,微微拱手,轻声道:“杨姑娘这是买菜去了?这么点儿够吗?” 杨念筝本就算得上一等一的皮囊,如今在扶舟县已经极其出名了,冲着杨念筝到客栈吃饭的,不少。哪怕客栈只卖素食呢。 杨念筝笑着回礼,轻声道:“山上有一片菜园子,我们高先生亲手种的,用了些仙家神通,长得快,所以我们客栈的菜都是山上来的,出去只是买些暂时没长成的佐料而已。” 耿季转头看了看那座青椋山,没来由有些感慨。 京城里边儿,高门子弟几乎都拢在皇城根儿上那一片,小巷子里天天碰面的不是二世祖就是二世祖。 可三位殿下,确实从未踏足过那一条条小巷子。 所以他耿季十见年前唯一一次见过太子与椋王,还是碰见二人偷偷摸摸去吃羊羹。 哪承想,当年那个卖羊羹的小姑娘,如今都是太子妃了。 椋王从军一事,其实他也是离开长安之前才知道的。 当时他赋闲在家的爷爷,说了一番话,他这才愈加觉得,二殿下,当的起陛下这般疼爱。 旧妖鬼走廊十国,也就是已经被租借给高车国的平妖道,是少年时的椋王带着五龙卫,领着十多万大军打下来的。 有五龙卫在,耿季没觉得这是多了不起的事儿。 可当他知道,殿下十一岁去往边军,完全靠着自己,十五岁就成了五品将军,他便不得不佩服了。 只不过,若只是这样,耿季是决不会主动登门拜访的。 之所以会两次登门青椋山,因为爷爷还说了,他刘景浊离乡的六年多里,曾经驻足归墟,杀妖无数,受了重伤。 这般秘辛,也只有耿老爷子这般真正的大人物才知道了。 所以耿季便明白,无论那些个邸报把刘景浊说成什么样子,他也是真正的景炀儿郎,与皇家身份无关。 回过头,耿季想起爷爷最后一句话。 “归山便是山中虎,便是江湖人,你不能不把他当做椋王,但也不能太过于接近,毕竟是椋王,虽说景炀并无党争,可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耿季笑着问道:“杨姑娘,这位是?” 杨念筝侧身看了看,笑着答复:“姓许,叫许临,好像是冲着我白姐姐来的,是个读书人,高先生说这位许先生,学问不小呢。” 耿季笑的合不拢嘴,“就怕学问小啊!” 迈步进门,耿季板板正正作揖,沉声道:“在下流离郡太守耿季,想要邀请许先生担任书院山长。” 一身白衣的读书人转过头,一脸疑问,“太守?什么山长?我才读了几本书?” 结果楼上下来一位丰腴女子,白舂皱着眉头,瞪眼骂道:“你要是不去,就给我死远点儿!” 白小豆眨眨眼,心说怎么男子都这么怕女子?瞧瞧我师傅,什么时候怕过我师娘了? 许临终究还是答应了,要不然不就白来了。 商量好之后,耿季满面春风,趁着天色尚未暗下去,往扶舟县走去。 流离郡,郡治是在扶舟县的。 他与鹿信恒差不多都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年龄差的不是太大,官位却差得极多。打小儿看不惯对方的二人,就挤在一个小县城里,所以这才上任一月多,跟鹿信恒吵架都不晓得多少次了。 当然是脱了官衣之后的吵架。 顺着一条青泥河往扶舟县去,半道上忽然有一位白衣剑客凭空出现,拦住了耿季去路。 顾衣珏微微抱拳,轻声道:“我就一个问题,烦劳太守解惑。” 耿季自然猜到了这位就是那个名声跟椋王殿下差不多的顾衣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