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使者走后不久,火神来了。
这次他没问就上了中指峰,反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刀剑相加。
但这次相比上次,火神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坐下之后,他自个儿翻出来一壶酒,灌了一大口。喝完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刘景浊,你们人族怎么就怎么爱打仗?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刘景浊回头看了一眼,也放下手里的事儿,坐在了火神对面。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够?”
火神沉声道:“我不明白,炼气士修行,这天地广袤,他们不必自相残杀啊?还有如今中土各国,明明祖上都是亲戚,为什么现在非要争霸争雄?死伤那么多人,就多得几座城池,多得一些土地,划得来吗?”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淡然道:“我以为只几万年来,你已经看够了。那现在是什么意思?要继续做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几千年来,人族炼气士也恢复了一些了。”
当年没做完的事情,就是让人间没有炼气士。
没想到火神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这次啊说了句:“不了,我累了。这座天庭,也不是我想要的模样了。那个自称皇天上帝的家伙,野心太大,想要把控人间,还想要把控幽都,你还是防着点儿吧。”
刘景浊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火神笑了笑,又取了刘景浊的一壶酒,之后才说道:“从前我想为这人世间除掉一些祸端,为此做过很多努力,其中许多事在你看来,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刘景浊问了句:“现在呢?”
火神灌了一口酒,反问一句:“你们中土,之前有个读书人周游列国,你知道他吗?”
刘景浊点头不止,“那当然知道,要是不知道他,读个锤子书。”
火神便说道:“以前我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后来我与他闲聊,听他说了些话。当时我没明白,后来再一想你这么多年来阻拦神灵下凡,稀里糊涂的,就有些明白了。”
刘景浊一脑门疑惑,“你明白什么了?”
一个个都成了哲人怎么着,说话那叫一个云里雾里的。
火神微笑道:“你有你的坚持,愿为此杀身成仁。我也有我的坚持,但我做不到你这样。”
顿了顿,火神站了起来。
“这场争斗,我让路了。天帝散道人间,人间便有了炼气士,也有了那团紫气。人间炼气士越多,那团紫气便会越发强大。你们求力量求长生,它就会越来越不受控制,这是你们自己造成的,我又何必为此劳心劳肺?这个恶果,应该你们自己承担的。”
刘景浊先是一愣,随即便大笑了起来。
“你他娘早这么想不就结了!”
火神却是有些疑惑,“你还能笑得出?紫气带来的影响,那可是会断绝你们人族生路的!”
刘景浊看向火神,神情郑重。
“假设,我没有灭掉那团紫气,我因此而死,那是我没本事。在我之后,还是没人灭掉那团紫气,那是后人没本事。你也说了,想求境界求长生,那团紫气自然会壮大。所以啊!若是未来那团紫气成了人世间最大的威胁,我们人族却无力消除威胁,我们谁也怪不到,只能怪自己。”
几万年来,这是刘景浊头一次与火神掏心窝子说话。火神也当然是头一次见如此诚恳的刘景浊。
走之前,火神轻声说了句:“你自己小心,有人见两界山已经快要沉没殆尽了,要拿你找面子。”
刘景浊一笑,“你不管?”
火神摆手道:“你要是登天来,我没法子,只能与你再斗一场。你要是不登天,我懒得看了,也学雷神,过过清闲日子。”
走出几步,火神一顿,又说道:“罢了,你不来我睡觉的地方,我不拦你。顺便告诉你一嘴,那位皇天上帝,已经住去了最高天,就是你与天帝打过架的那处地方。”
刘景浊一眨眼,“你的意思是?”
火神淡然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片刻之后,一道火焰重返天幕,刘景浊灌下一口酒,笑着摇了摇头。
学贼了啊!想让我把那座最高天扯下来是吧?
行吧,我尽量不去。
又转头看了一眼海棠树下靠着的半截儿剑,这次刘景浊心无波澜。
你再断十次百次,我依旧是剑修!
“丫头,晚饭吃什么?”
白小粥就在二楼,若是往常,已经答复了。但今日不知道咋回事,半天不见说话呢?
刘景浊走出竹楼,朝着二楼喊道:“丫头,听不见吗?钻屋子里一天了,不闷吗?”
依旧无人答复,刘景浊这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一个顺路落在二楼,一把推开了白小粥的房门。
结果,只有一道替身符在屋子里,白小粥已经不知去处。
刘景浊一皱眉,没好气道:“死丫头,没白学画符,连我都骗过去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桌上放着一张纸。
如今天下,能认识这字的,只有刘景浊与白小粥,白小粥还是跟着刘景浊学的。
刘景浊拿起那张纸,每天一下子皱得越紧了。
上面写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