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的下巴就在她头顶。
整个人像一张棉被,裹住了她。
有一次家里蜡烛正好快用完,她望着那点烛火在黑暗里飘摇、飘摇,终是熄灭了。
那时辛乔大学刚毕业,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没顾得上及时往家里添蜡烛。
辛木吸吸鼻子,有些想哭。可那时她不过几岁,也知道不该在辛乔面前哭。
她尽量在心里想自己看过的动画片,想让自己快乐一点。可辛乔下巴悬在她头顶,好似犹豫了下,低声问:“唱歌给你听,好么?”
辛木瞬时就更想哭了。
如果生活轻松一点的话,谁想把自己的情绪藏起来呢。可能她藏得不好,藏起情绪还露出条小尾巴,被她姐抓到了
,可她姐没生气,还抚了抚她情绪的小尾巴。
那天辛木难得抱住辛乔的手臂,在她怀里问:“唱什么啊?”
辛乔笑笑,低低开口,唱的是首辛木没听过的英文歌。
后来辛木长大一些了,旧筒子楼电路经过改造,比先前好那么一些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停电了。有时候辛木遗憾的想,怎么就不停电了呢?
以至于她和辛乔从此的拥抱都显得生硬,渐渐的,就不再拥抱了。
唉想起这些,辛木这会儿坐在篝火前,望着她姐和周琨钰并排坐着,还有点心酸。
在心里说:周医生,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姐很好很好。
周琨钰的眸光被篝火映得更柔,笑问辛乔:“为什么不喜欢唱歌?”
辛乔又拨了拨篝火,纤长的睫在眼下打出浓重的暗影:“就是不喜欢。”
周琨钰挑了挑唇,也没逼她一定要唱。
倒是辛乔自己开口:“不过现在不唱,是因为,不好意思。”
下一句声线压得更低:“以后给你唱。”
辛木惊了,彻底惊了。
她学习压力大的时候,不止追小甜剧,偶尔还看过绿江的灵异文。她姐这这这,是不是被夺舍了啊?!
居然挺会谈恋爱的嘛!还知道预约以后!
周医生这不就笑了吗!
辛木说:“我要去睡了。”
辛乔意外了下:“这么早?你困了?”
辛木:“我该困了,啊不是。”她站起来重说一遍:“我是困了。”
于是辛乔跟着站起,陪她一同走进帐篷。
暖风机已提前打开了,烘得小小一顶帐篷里暖融融的。辛木直接在睡衣外穿的外套,这会儿外套脱了,身上还是暖的,赶紧着往被子里钻。
辛乔替她放好了外套,又过来替她掖好被角:“冷不冷?”
辛木缩在被子里摇头,小小声叫她:“姐。”
“嗯?”
帐篷里幽暗着,没开灯,辛木长得更像她们妈妈,但一双眼像辛雷,也和辛乔一样,黑白分明的:“要是我们刚才看到的真是流星,就好了。”
辛乔笑笑,只当她孩子心思,觉得流星新奇。声音难得被夜色泡软了些,又带着篝火的暖意:“睡吧。”
“好。”辛木阖上眼,在心里想:如果真的是流星,那她就可以许愿了。
许愿她姐也会遇到一个,在停电的黑夜里给她姐唱歌的人。在辛木幼小的心中,那是人生不可替代的慰藉。
还有,希望那个人,一定要是今晚静静坐在篝火旁,什么都不说,也能让她姐对着篝火发笑的周医生。
今日旅程劳顿,辛木真有些累了,想着这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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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钻出帐篷来的时候,周琨钰正坐在篝火旁,纤长的颈项仰起,望着天幕上的星。
辛乔坐回她身边,一起抬眸。
置身
山野的好处凸显出来,在城市里是决然看不到这么亮的星的。辛雷喜欢星星,以前他喜欢带着辛乔往野外跑,捉萤火虫,看星星,他说人也该活成那样,光虽然微弱,但不能灭。
后来辛雷去世,辛乔觉得他还舍不得变成天上的一颗星,他该还在人间盘桓,当一阵来来去去的风,或一场循环往复的雪,要等看着她快乐了,辛木幸福了,他才舍得挥一挥衣袖,去当天上的一颗星。
辛乔望着星空,便会想起辛雷。
其实她很久没看过这样的星空了。辛雷去世后,生活把她一脚踹翻在地,踩着她来回摩擦,她忙于挣扎,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野外捉萤火虫、看星星了。
她问周琨钰:“你也喜欢星星?”
“为什么这么问?”
“你公寓里有只玻璃罐,里面装着纸折的星星。”
周琨钰在心底暗暗叹服辛乔的观察力。或许排爆手就是这样,无论去到哪里,下意识便会观察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那是她们保命的本能。
周琨钰:“那是跟我老师学的,就是给木木做手术的俞教授。”
“当心脏大血管外科的医生,其实很难避免见证死亡。所以我们折一颗星星,放进罐子里,合上盖子,就忘记,下一次再坚定的拿起手术刀。”
周琨钰说这话的时候,依然仰着纤颈。辛乔从侧边望着她,总觉得周琨钰脸上的那层雾,是漫天星河也照不透的。
她